肯亚帝国三亿人口,而外大陆有十几亿人。如此强大的外大陆并不拥有秩序,他们互相攻伐、征战,大航海时代初期,那些流向拿巴伦的外族奴隶甚至是被外大陆的人自己绑上肯亚帝国的奴隶船,四百年过去,流向拿巴伦的外族奴隶甚至超过了肯亚帝国的人口。
如此,我认为,当一个成体系的文明不能拥有可保证大多数人稳定生活的公正秩序时,那就是这个文明走错了路线。
这次,罗威尔监察沉默了很久
他发现他还是看不懂杨这家伙不是个满大陆横行无忌的疯狂黑魔法师吗?他怎么会说得出这种话、连外大陆因何成为肯亚帝国的奴隶庄园都如此关心?!
繁荣女神是个深宅,繁荣教会的人也不喜欢离开本土,罗威尔监察这辈子连肯亚帝国都没去过,确实没法接这个话;蛋疼再三,罗威尔监察决定还是把话题拉到自己能说得上话的地方来:即使你是对的,你的行为事实上也是在破坏秩序。如你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尊重秩序,那么你就应该尊重拿巴伦大陆各国的法律,即使有罪人也应当由各国审判,而不是任由你来肆意动用私刑。
杨秋不由一笑:尊敬的监察,请相信,在这点上我是同意你的。我曾经了解过许多国家的法律,包括什加公国,不得不说,这些落实在纸面上的律法确实遵从了公正与秩序的基本法则,部分条令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保护那些占绝大多数的守法公民
顿了下,杨秋不无遗憾地道:可惜的是,这部分律法条令只能存在于纸面上,而另一部分并不从守法公民角度出发的法律条文,却被执行得很好。
罗威尔监察脸色一白,很快,又涨得通红
杨秋怜悯地看着这个不肯接受世界真相的苦修士,淡定地道:卡摩尔镇的汉斯爵士侵害了数名不满十岁的儿童,按什加公国宪法,如果搜集到足够的证据、找到愿意指控的证人将他送上法庭,法官可按律宣判他十年以上的牢刑但他只要走下被告席,便可按每年牢刑一百金币的价格交付保释金,交够一千金币就能回家,若来去路上没有耽搁,他甚至能赶得上用当天的晚餐。
尊敬的监察,你认为这也是公正,也是秩序吗?
罗威尔监察无话可说。
无法建立新秩序,就最好别急着破坏旧秩序。杨秋继续道,我无法做到让什加公国抛弃为有钱人留后门的保释制度,那么我当然只能从我能做到的地方入手,比如当着许多体面人的面儿敲碎汉斯爵士的四肢。这样一来,汉斯爵士的同类便知道若他们做了同样的事,落到我手上时并不能破财消灾。当这些同类想解开裤带时,他们多少要有点儿顾忌。
罗威尔监察:
我也承认这种粗暴的手段并不高明。杨秋摊手,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一点儿,你认为呢?
罗威尔监察抬手用力按太阳穴给个疯子说得无言以对这种事情,真的是太难堪了!
但这仍然是种破坏。罗威尔监察硬着头皮道,这种当众进行施行暴力私刑的行为,会给人们带来不安。
杨秋神色古怪起来:什么样的人,才会因得知罪人受到严厉惩罚而不安?
罗威尔监察神色一滞。
从未产生过侵害小男孩念头的人,怎么可能会听说玩小男孩的人受到教训而恐惧呢?杨秋似笑非笑地道,正常人的反应,不是应该拍手叫好吗?
可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监察。杨秋抬手制止一脸为难的罗威尔,你真正想说的是,我这种外来人越过什加公国的宪法强行惩戒什加公国的爵士,是在践踏什加公国的宪法,让人们对宪法失去敬畏。
罗威尔监察脸色就很蛋疼,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杨秋笑了下,道:这就要倒回我们之前的讨论了一个国家的宪法条令,不从保护占绝大多数的守法公民角度出发,而是特意给只在国民中占极少数的人留下即使违法也可以用钱消灾的后门,这样的宪法,到底是哪里值得敬畏?
但律法条令的存在,至少保证了一定的秩序。罗威尔监察脸色难看起来,你自己不也说了吗,无法建立起新秩序时,就不可急于破坏旧秩序。
不去刻意破坏旧秩序,与是否遵从公正和秩序可是两码事啊。杨秋笑道,更正确的做法,难道不是从力所能及的程度开始,去一点点地改变吗?
罗威尔监察,再度沉默了很久
杨秋都快喝完一杯茶了,黑袍监察才艰难地再次开口:我仍然认为你太过乐观。带上利刃的人就肯定会用上利刃,你抱着这种错误的认识盲目追求力量,只会害到你自己。
杨秋诡异地沉默了下
他忽然发现,这位黑袍监察这次找他叨磕不是在摸他的老底,而似乎是在关心他,怕他把自己玩坏掉
不愧是苦修士,比那帮盗贼有良心多了,吃了他的喝了他的晓得记他的好!
杨秋愉快地一笑,道:多谢了,罗威尔。不必担心,我所坚持的道路并非我自行摸索,其实我是有参照物的,我不过是照着别人成功的路线来行进。
罗威尔一怔:别人?谁?
一群非常了不起的人。杨秋没有多解释,只是笑着道。
他可是在新华夏长大的,他从小耳渲目染的都是那支强大军队的事迹。
这个世界的强者们迷失在强大的力量中,而他绝不可能迷失,因为他知道力量应该被用在什么地方绝非唯心主义,而是与实践成功结合的、被证实绝对可行的正确理论指导!
不光是他,杨秋相信只要是正常接受过义务教育的华夏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玩个生存策略类游戏华夏人都知道要全力种田保存有生力量、尽可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他这种身穿过来的人又怎么可能走错路!
流放镇中。
哈尔的影子再次变淡,又有玩家进入了他的异化精神领域。
这一次,哈尔将视线投向那些能透过他的影子看见的重影时,比上次冷静了许多。
重影画面里,亡灵们正努力地与被他那扭曲的精神投射变成怪物的吉姆、哈林顿、奥莉芙战斗。
哈尔沉默地看着这奇诡的画面,心里面意外地平静。
他知道那不是吉姆,不是哈林顿叔叔,也不是奥莉芙。
那个怪物,是因他的心而生的,是他自己构造出来的、承载了他所有软弱、龌龊、不堪、无耻、愧疚一面的阴暗存在。
他自己的投影,也在画面中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狼狈不堪。
那是真正的我。哈尔看着那个少年形象的自己,心里面冒出这么个念头。
无力,无能,没有反抗真正强者的勇气,总是抱着自以为是的小聪明、避开真正的危险,躲到肮脏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哈尔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烧这种对自己的正视,就算是四下无人时也会让人难堪得无地自容,更别提还有那么多的亡灵当场见证。
内心微微叹气,哈尔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像外人看来那么悍勇,他那真实存在的软弱一面,不过是被他小心谨慎地藏起来罢了。
这次进入的亡灵也不是他心中怪物的对手,坚持了十分钟左右便尽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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