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溪回忆了下:我好像从没看你醉过,酒量好?
好也是好。江依笑道:还有,不敢醉。
回想在叶行舟身边那些年,如履薄冰,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怎敢放纵自己。
郁溪抿了下唇,显然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猛然提及叶行舟令她不快,但,一阵冲动情绪过去,她更在意江依感受。
端起塑料杯递到江依手里:以后都可以喝。
我会守着你。
江依指尖在她手背上点两点:醉了呢?
郁溪好奇起来:你喝醉什么样?
江依笑得肩膀晃:我也不知道。
她把啤酒灌入嘴里,红唇越发润泽,舌尖轻轻刮走泡沫:爽啊!又问郁溪:小孩儿,你不来一杯么?
郁溪摇头:我酒量太差,你喝,待会儿我送你回酒店。
那是一个很静谧的夜晚,过往她妈妈的尖叫声和砸门声,舅妈舅舅一家看春晚嗑瓜子的热闹声,甚至方才年轻人围着篝火的喧哗声,都被时光隧道抛诸脑后。
她专注当下,甚至觉得江依唇角擦过杯沿的声音都能听到,让她放轻了口中的咀嚼。
她心里胀饱饱的,说不上什么感觉,很充盈,又伴着酸涩。
对于她的突如其来,江依并没生气,这很好。可江依又有多高兴呢?她不知道。
悄悄瞟一眼,还是那副鲜活却云淡风轻的笑靥,对着杯中啤酒也不吝展示自己的美。
江依酒量真的很好,不知不觉,深棕色玻璃瓶在桌板下攒了一堆。
并肩走出红篷,江依双颊在月光下泛着绯色,唇角一抹笑,似点缀枝头的花,大朵大朵的丰盈。
畅快么?郁溪心想,应该是的,只是这畅快到底是因为她的到来,还是单纯因为酒?
心里积了几天的别扭,像路边的灌木,趁着修枝人不备,一点点张牙舞爪。
江依视线也落在那灌木,侧头,眯了眯眼:有猫。
嗯?
江依看上去十分清醒,已自顾自走了过去,蹲在灌木丛边:喵。
声音娇柔软糯,酥着人的骨头。
郁溪心念一动,跟过去立于她身后:江依,你醉了?
以她对江依的理解,平素的江依断然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喵。江依又叫一声,扭头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点委屈:猫猫不见了。
郁溪指尖颤动,心被融化。
这是江依?这是成熟妩媚、云淡风轻的江依?
她忍不住俯身,双手撑着膝头,离江依耳侧更近,用安抚语调问:怎么不见了呢?
不知道。她看着郁溪眨两下眼,指着自己鼻端:明明是同类,为什么不跟我玩呢?
郁溪清冷了二十余年的眉眼,此时弯得那样柔:你也是猫吗?
嗯。江依自我反思了下:可能它看出我好几天不开心,不想跟我玩。
为什么不开心?
郁溪心脏开始以不规律的频率跃动,似有预感,会听到什么期盼已久的话。
醉酒的江依坦诚道:因为主人说不能来看我。
谁是主人?
郁溪。
我是谁?她绕到江依身侧,脸伸过去。
郁溪。
江依抱着双腿笑起来:对,主人来了。
她忽然站起来倒进郁溪怀里,头顶来回磨蹭着她颈窝:所以我很高兴。
发丝轻轻搔动,像撩在心尖:我真的很高兴。
郁溪回抱她:为什么一定要等喝醉了,才能说呢?
江依在她怀里摇摇晃晃,像忽然酒气上涌:嗝。
她开始往郁溪身上爬,双腿圈着郁溪的腰,郁溪不得不托住她臀腿,一阵好笑。
听她嘟哝:你是一棵树。
什么?郁溪问:为什么?
因为那个的时候,你都躺得直挺挺的。江依温软的呼吸就在她耳边。
郁溪抱着江依没觉得重,灵魂如被闪电击中。
原来她不只手不巧?连躺都躺得不够好?
定了定神,才叫江依:下来。
为什么?江依把她箍得更紧。
我不能这样抱你回酒店吧。郁溪柔声劝:下来,我背你。
踉踉跄跄扶江依站稳,她俯在江依身前:上吧。
江依不动,她逗着问:猫又不会爬树了么?
江依果然利索的爬上来。
她怕江依想吐,走得稳,不时侧耳听听身后的呼吸。
直到江依脸蹭着她耳朵,好似睡熟,毛茸茸的长卷发垂下来,随着步频轻晃。
郁溪轻轻把她往上托了托。
江依。
唔。
身后人迷糊的回答似梦呓,飘到她唇角变为笑意,被月光晕染,越来越浓,又低声唤一遍那个名字:江,依。
她觉得轻,好似可以走到天荒地老。又觉得重,好像背着整个世界。
******
所幸郁溪有先见之明,提前问好酒店地址,也把房卡拿到自己手里。
打开门,环境比她想象的更恶劣。
小小单间,被泛黄墙纸和脱落墙皮晕染出岁月感,取暖器支在一边,横穿过房间的绳上晾着洗过的内衣和内裤。
郁溪移开眼神。
那样的蕾丝和形状,是她到现在都没学会穿的。
是独属于江依的妩媚和风情,和独属于江依的成熟和丰饶。
单是空荡荡晾在那儿,就让人对那身段有了具象联想。
郁溪轻轻把肩上人放进床上睡袋。
热。换来一阵轻扭。
其实房间不热,暖气都不足,但酒气催动着体温上升,她得帮江依换衣服。
先脱掉紫红羽绒服,紧裹着曲线的毛衫露出来。
伸手。
郁溪鼻尖沁出一层薄汗,这会儿又似喝多酒的人是她。
好不容易把该脱的脱了,郁溪快速移开眼。
与晾在绳上内衣裤风格近似的一套,把脑中的想象化为眼前的现实,无论如何心猿意马的铺垫,仍极具视觉冲击力。
眼前人饱满的脸颊,染着芙蓉花似的薄绯,随着胸前轻微呼吸起伏,朱唇榴齿。
江依醒着时脸上总有成熟的柔妩,这会儿醉了,茫茫然里反而露出罕见的天真。
郁溪轻抚她发端。
却不想惹得人忽然睁眼,眼底潋滟的水波流荡,咬住下唇轻唤了声:主人。
郁溪的心抢着砰砰两声乱跳,还没找到适合回答的话,眼前人又已阖上双目。
似乎只是梦境碎片的折射。
梦到什么呢?
郁溪再次迫近,在一阵酒香中辨出熟悉的栀子花香,被酒气熏暖,变得暧昧旖旎起来。
郁溪找来睡衣,却想:如果发生什么的话,江依明早酒醒,会不会当成一场梦?
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恶劣!
赶紧拿睡衣把眼前人裹得一点不露,不给自己任何非分之想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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