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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家的月期是十分私密的事,按理来说不该为外人道也。可自己的性命都掌握在对方手中,她当将自己视作卑微的蝼蚁,努力讨好着眼前的“良善”,笑着活下去。不为别的,只为那自己不得入土为安时对方那突如而来的善举……
“準……”殷姒擦干了泪,可眼睛仍是湿漉漉的,像森林深处雾散时走至溪边饮水的小鹿的眼睛一样。清澈,干净,纯粹,看得姚知微有片刻的失神。
可殷姒方才哭过,那便不能同森林里的极有灵气的小鹿相比。红红的眼眶,令她鬼使神差的忆起自己在朝元阁生活时,养在后山的那只小白兔。温良无害,会在她安静地坐在青石上看书时无声的陪伴。只偶尔因林中的异响,警觉地竖起耳朵。
是她的掌中物,是她的裙下宠。
姚知微心底涌起了异样的情绪,她点点头,继续问:“你说你有癔症,本王姑且信你。那这癔症的症状你可知晓?”
癔症不是常见的病,也就姚知微见多识广,阴差阳错之下,对此有过几分了解。既然殷姒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病”,那她定然知道这病的症状才对。不然,就是在撒谎。而欺骗自己的后果,她早跟对方说的清清楚楚。
“民女知晓。”殷姒自然明白姚知微的意思,见她有所松动,欣喜之余又有些忐忑。
殷姒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在地府的往生池前对姚知微后来经历的窥视。她死后发生事情太多,没能一一记住,独独记住了与姚知微渊源颇深的那位友人。她有此症,所以姚知微很上心,连带着往生池中对方的出现都一度频繁……
“民女所患癔症,常于每月葵水来的前三天夜间发作,多在初七至初九。期间记忆暂失,醒来会忘记自己做过什麽。至于昨夜如何进了殿下的浴池,又是如何轻薄了殿下……”说着,殷姒重重叩首,动作之快,令姚知微都有些吃惊。
“民女着实是忘记了,定是症状有所加重。不想惊扰了殿下,求殿下饶命!”
“你这是做什麽?”趁她擡头欲再以头抢地的间隙,姚知微迅速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抵殷姒面前,并钳制住她的下巴。
她没有使劲,殷姒面部被拿捏的地方却还是肉眼可见的红了。果真是玉骨冰肌,嫩的要掐出水来。姚知微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琥珀色的眸子里却聚着锐利的光芒,直直地对上那潋滟多情的一双眼:“本王信你了,不必如此毁伤自己。姑娘家要学会爱惜自己的脸,尤其是即将入宫的姑娘。”
说罢,她缓缓松开手,见她明如初雪般的下巴生了红,忍不住用拇指抚了抚:“本王可以放过你,可你已非处子之身。以你的相貌必定指婚王侯,甚至居于紫禁,到时瞒不住,你又该怎麽办才好呢?”
“……”这份信任来的过于轻易,殷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甚至都想好,如果姚知微质疑自己如何得知她是蜀王殿下的时候,抛出自己所听到的关于“紫衣风流”的传言去糊弄对方。可姚知微没有开口,直接相信了她,还关心起她入了宫,这失身之事如何隐瞒……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姚知微这话并不是脱口而出不经思考的,她有自己的考量。宗碟之上,殷姒身世凄惨,值得她同情,此其一也。无论如何,殷姒失身于她,她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此其二也。身患癔症的姑娘能误打误撞进这春晖堂,自己的下属亦有过错,此其三也。如此种种,让心中尚有良知的姚知微不得不关心对方日后的处境。
况且,昨晚殷姒带给她的感受与她曾直面的场景都不一样。殷姒很美,浑身上下也没有大多风尘女子洗不掉的脂粉味,眉眼间有独属于少女的清纯,亦有天赐的三分妩媚。她的容貌未褪青涩,身材却无可挑剔。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倾国倾城如李夫人那样的美人。
姚知微可以发誓,无论是令她眷恋的身体,还是难以忘怀的体验,都足以让她铭记殷姒,直至入土。她是自己纸上谈兵无数次的首次亲临,亦勾起了她亲自坐实“传闻”的兴趣。
反正是要自诬,找替身总归有暴露的风险。既然殷姒不让自己反感,甚至让自己迷恋,那就她好了。而且殷姒没有过硬的家世,也方便自己掌控。至于软肋……
尽管这样想不对,可是像殷姒这样的女子,有疾瞒而不报,一心入宫,明显贪图富贵。如今又失身,他日两桩事随便哪一件东窗事发,她的小脑袋一定保不住。这样的女子,通常贪生怕死,给钱就能收买。使点手段,软硬兼施,不怕她不听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