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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奏陛下,今科参举者,已择优录入殿试,候于偏殿,由”诸臣施礼起身后,礼部尚书彭彰率先站出,中气十足道,“请陛下移步,考校圣裁。”
“陛下,”宰相常彧亦站了出来,有理有据道,“泰和三十年、三十六年,陛下两次殿前亲瞻,有举子慑于天威失态之事,臣犹历历在目。”贤诸负
“举者多出乡野,虽偶有怀才者脱颖而出,得面天颜,但难免因出身一事露怯,侮辱圣听圣视。”
“臣以为,含元殿一试已是陛下给予举子的无限荣耀。至于朝天子,乃是上上荣宠。殿前诸部司长官尚难一见天颜,布衣既然将服朱绯,便等尘埃落定再叩圣谢恩也不迟。”
科举之所以扬于姚元睿之手,是因为他在没有削弱陈家这作为世家之首的外戚时,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是姚元昭在战场上“不幸”负伤,导致双腿残废后,先帝没得选才轮到他的。同世家的姻亲他本也没有,是他到趁着姚元昭醒来后一时萎靡不振,抢在他前面去先帝那跪着求来的。
皇位是偷来的,发妻是抢来的。他在先帝面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大虞未来的天子没有世家支撑无法服衆为由,跪软了先帝的一颗心。心爱的儿子因腿伤已经无缘皇位,但大虞下一任掌舵者不能没有根基。于是先帝赐婚姚元睿陈氏女,稳固他的储君之位,以便大虞万年……
生母出身卑微的皇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逆转乾坤。即便先帝事后察觉真相,可姚元昭已废,他绝对不会因为爱子断送姚虞的天下。毕竟,无情最是帝王家。这世上,有什麽能比得上父传子、家天下?
如今的姚元睿,没了势大外戚的威胁,贤明太子的对比。世家实力均衡,皇子有名无权,大虞已无人能威胁到他的皇位。除了不饶人的岁月,会带给他身体上的衰老和手中权力的流逝。可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吶,现在还不敢动。
皇帝本就兴致缺缺,听到宰相常彧的建议,更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或是有人两股颤颤,或是有人冷汗淋漓,更有甚者还会紧张以致失禁……
现如今,他已不需要科举取寒门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没必要礼贤下士到昔日那种“纡尊降贵”的地步。亲临大可不必,那样的场景,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他不愿再见。天威过强,致殿试寒庶失态,终究不是光彩的事。何况他年岁渐长,想在史书上再多博得一个宽仁敦厚的美名。与其如此,倒不如不去。
“宰相所言,朕亦有意。既然如此,朕就不去了。”姚元睿顺水推舟。
昨夜同贵妃闹到半夜,他的精神着实也有些不佳。他已将太宗定下的科举取士法完善推行,这方面已经做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了,也不差这一次。这样想着,姚元睿心安理得地躲起懒来:“那便着宰相代朕去,礼部尚书协同。你们二人也算是世家名流,替朕量才分忧,朕心安也。”
“陛下谬赞,臣等遵旨。”常彧和彭彰齐声应下。
“陛下……”吏部尚书吴知诲见状,存了两分疑心。这两分疑心在他捕捉到这两位重臣转身欲离的那一刻目光交彙时,达到了顶点。
宰相常彧眼高于顶,看不上他的出身。礼部尚书彭彰自诩名门,同他无甚来往。常、彭同虽为七姓望族,多年来一年为世家排名问题交恶。如今,这两位朝廷肱骨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同贵妃交好而坐上宰相位置的常彧,嫡次子常恩民尚了贵妃所出的五公主;一向跟常家交情不深的彭氏,嫡系女即将嫁给晋王姚知载为正妻。两家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亲戚,晋王一党,势已连结。这其间不乏皇帝的默许,龙椅上那人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姚知诲后知后觉地想起府中谋士的话,可眼下形势对他极其不利,所以才一不小心沖动过头。但话头已起,断没有戛然而止的理由,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两位大人的才学,朝廷上下有目共睹。但科举取士是大事,陛下亲临数次,民间早已引为佳话。此次猝然改制,先验后见,虽无不妥,但举子中难免有人失望。”
“依臣拙见,陛下不若派一更尊贵之人前往辅之……”
“更尊贵之人……”姚元睿故作沉思,片刻后方开口,沉声问,“你的意思是?”
……
姚知微将玉笏别在腰带上,负手慢行。常彧和彭彰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她漫不经心地开口,语气里是极不情愿:“真没想到,本王能有幸替陛下殿试诸子。本王在外很少舞文弄墨,对这些知之甚少。劳烦二位大人自去,本王去茶室等就是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