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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枇杷并不可贵。就算是姚知微亲手给的枇杷,也只能勉强算是小恩小惠。她渐渐在懵懂中有所觉,姚知微意在收买她的心。可是对方百忙之中,愿意回过头来,将自己来不及享用的水果首先分给她……
最难能可贵的,是真心实意。
未来刚强不可摧折的女帝给予她这样的殊遇,着实令她吃惊。
此刻的姚知微不是蜀王,亦不是女帝。
她就是她,有着女子与生俱来的温柔和体贴。
“谢殿下。”殷姒忙放下书,伸出双手去接。
习武之人都不大留指甲,姚知微自然也是。更何况,她的手指有时还有其它用处。或拨云弄月,或翻云覆雨……总之,姚知微每一根长指的尽头,都修剪的十分妥帖。如今沾着水,愈显莹润饱满。叫人丝毫看不出,这是挽弓执剑的手。
“你怎麽了?”指腹无意间触上殷姒的掌心,姚知微便敏锐地察觉出对方的出神。联想到二人春风一度的次日,美人梨花带雨的陈述着自己不为人知道恶疾。姚知微飞快的在脑子里算了算日子,得到结果后不由剑眉微蹙:“是不是月事前的……”
“没……没事!”察觉到姚知微委婉的用意,殷姒耳尖擦红。她低下头,轻声道:“殿下快去吧,老毛病,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姚知微欲言又止,却不得不离开。她只能丢下句“那你好好休息”,而后步伐矫健的离开了。
既是皇帝传召,姚知微跟着黄门,一路畅通无阻。麟德殿内仍旧焚着龙涎香,其息颇为浓郁。姚知微深吸一口,擡起头,正好对上了候在珠帘外的万春荣。
“殿下请,”万春荣毕恭毕敬地打起珠帘,珠玉相撞,发出清脆的玎玲,掩住他又轻又细的提醒,“贵妃娘娘也在。”
姚知微颔首。穿过珠帘,绕过屏风,她向着书房内二人俯身一拜:“儿臣给父皇请安。”
“免礼。”姚元睿捋须,和蔼道,“似乎来得有些迟了。”
贵妃王贞笑着开口,打趣道:“听说知微是在为殷姑娘洗手作羹汤。”
“母妃也在啊?见过母妃。”姚知微装模作样的一拜,语气极淡,“这后宫里,果然什麽事都瞒不过母妃。”
王贞闻言,面色一僵,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凝滞。
说罢,姚知微又朝姚元睿拱手,解释道:“父皇勿怪,是儿臣自己想做饭。只是手生来,生火耽误了时间,所以才姗姗来迟,与阿姒无关。”
“父皇怎麽会怪你?坐。”姚元睿不以为忤,反而感叹道,“弹指一挥间,七年过去了。朕的微儿,如今也能独挡一方了。比起朕的那些个儿子、你的那些个兄弟,要贤能的多。”
“多亏父皇擡爱,许儿臣以待罪之身立功,儿臣铭记于心。”姚知微闻言,刚坐下又站起,毕恭毕敬的长揖道,“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分。”
姚元睿满意地点头:“微儿懂事,朕心甚慰。南方叛乱一事,你今日在朝上也知道了。国中虽有臣工可赖,但朕终究不放心。循祖制,朕需要从皇室里挑一人监军。”
“只是皇室血脉凋零,旁系不支。及朕当世,虽尽力开枝散叶,膝下子女衆多。可堪大用的,却不过尔尔。”姚元睿叹了一声,道,“知载、知诲,朕给予重望,不可去京赴边,以免重蹈你伯父当年之祸。知礼愚孝淑妃,孝者德也,朕亦不好夺其志。”
“朕想着,不如你早日回剑南,任此要职。一来,可安剑南百姓之心;二来,助出征兵士之气。朕相信,以微儿如今在西南一带的威名,能够震慑南方五诏。”
“父皇有忧,边疆忽患,儿臣本该劳其服。”姚知微推辞道,“只是昨夜阿姒受惊,现下太医说其身体虽无大碍,却仍需将养。自长安去锦官,不下千里,车马劳顿。儿臣想,待阿姒身子好些再动身。”
此话一出,姚元睿不由沉了沉眉,语气亦重了些:“儿女情长切不可取,你要以国事为重。当年,朕力排衆议,封你为王就蜀,你没有辜负父皇的期望。如今,你怎能为了私情,辱没姚虞皇室的名声?”
“殷姒朕所赐,意在勉励你进取。外面的谣言再怎麽传,也有朕替你遮挡。只因你是朕最看重的女儿,姚虞的蜀王千岁,容不得旁人置喙。”姚元睿话锋一转,厉色道,“但朕赏罚分明,知微,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既承此身份带来的诸多好处,就要担负相应的责任。”
“父皇莫恼!儿臣知错!”姚知微慌忙叩首,言辞恳切,“儿臣一时糊涂,才说出这种不忠不孝的话来,父皇恕罪!儿臣愿意速归,父皇切勿因此气坏了自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