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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之不恭,殷姒点头:“谢殿下。”
淩云闻言,自觉地去拿了碗勺,替二人各舀了一碗清香扑鼻的枇杷粥。小米混着切丁的果肉,入目金黄。殷姒捧着碗,轻轻地吹着白瓷碗里往外冒腾的热气。
“你也尝些。”姚知微叫住转身欲走的淩云,命令道,“吃完了,去给张庸传个话。我们明早动身,叫他等京中事宜处置妥当后再离开。”
“林婕妤托本王带的家书,还有本王昨晚交给你的那两封信,已经做好标注了。你一同带给他,他知道该怎麽做。”
“是。”淩云顿了顿,又道,“谢殿下。”
果然,蜀王的饭不能白吃。
殷姒轻轻抿了口,唇齿生香,味道还挺不错?
……
姚知微说一不二,次日一早,宫门刚开钥,她便携殷姒乘上了宫外张庸早已备好的马车。同来时一样,先行的姚知微轻车简从,人马低调地从西市外排队待开市的形形色色的货商队伍中穿过,顺利的出了金光门。
殷姒人坐在马车里,心情却难免激动。锦帘虽严严实实的盖住了她所向往的天地,可她总觉得无拘无束的生活,仿佛就在眼前。而且官道并不如长安城的街道平坦宽阔,驾车的人虽出身行伍,经验丰富,却也难免被马车被有磨损的路颠上一颠。
所以,她的目光总是在窗帘因着马车颠震而掀动时,有意无意的往外瞧。
毕竟这次不像上一世逃难时那般匆忙,还屋漏偏逢连夜雨,撞上了恶劣的天气。如今的她,既没有祸乱朝纲的罪名,也不是人人喊打的祸水。三军不会憎恨她,姚思齐、陶定更不会兵谏,要求远在长安的天子诛杀她。
她暂时是安全的,殷姒暂时是清白的。
“想出去看看?”姚知微虽在闭目养神,可共乘一车,敏锐如她,自然无法忽视殷姒强烈的渴望。哪怕,她闭着眼睛。
殷姒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她望向在偶尔颠簸的马车上还能正襟危坐、不动如山的姚知微,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我……可以吗?”
姚知微睁开眼,双眸在光线昏暗的马车内不减明亮:“你会骑马吗?”
“我不会。”殷姒低下头,失落道。
意料之中。
姚虞盛世将近百年,期间有万国来朝。武力的强大换来了西域的安定,驼铃声声,越过瀚海,抵达长安,带来了中原不曾拥有的域外物産。各族的文明在东西二京碰撞、交彙,大浪淘沙后,文化的硕果植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它们枝展蔓延,此间包罗万象。
所以,本朝的民风,亦是前所未有之开放。譬如女子胡服而出,并不会被视为伤风败俗的另类。后宫六局二十四司,亦摒宦官而取才女,以能者居之。即便这样做的初衷并非为女子,但也的确对提高女子的地位有一定的作用。
不过,胡服者未必尚武。本朝女子胡服,多数只是做个样子。毕竟上行下效,太宗的惠皇后、姚知微的母后,年轻时都是胡服的世家闺秀。她们名声在外,文武齐驱。贵族女子亦多效之,所以国中蔚然成风。
但习武要吃苦,非朝夕可成。只慕时风而效的千金,大都不会纡尊降贵去练那个,最多学个骑射,身手只能算过得去。姚知微知道殷于慎将殷姒养在深闺,但殷于慎也为殷姒请过先生、教习。骑马作为接近贵族的基本技能,她不确定殷于慎是否投了哪位贵人所好。
看来,是没有了……
她想也是。姚知载那花拳绣腿的功夫,下马都打颤。殷于慎要是投其所好,怎麽投也不会投这个才对。
“那你怕不怕?”姚知微认真地征询她,“你若是不怕,本王教你骑马。”
“真的?”殷姒闻言,迅速擡起头来,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可以麽?”
她的两次回答,令姚知微有些不知所措。看来殷姒是习惯了下意识的否定自己,所以才会反複的发问,或者说自问。她对上殷姒的眼睛,才发现,对方连目光都是闪烁的,一点也不坚定。
“当然可以,”姚知微正色,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想法,“没什麽不行的。”
殷姒喜形于色:“谢殿下恩典!”
……
姚知微就是骑马来的。
马是一匹青白色的狮子骢,膘肥体壮,威风凛凛。辔饰俱鎏金以覆,马的胸前股后皆络有革带。其长鬃亦被剪做三花样式,无意间宣示着主人身份的尊崇。
姚知微从侍从手中接过缰绳,牵着的这匹高头大马,来到了殷姒面前。殷姒望着这匹打着响鼻,神采飞扬的骏马,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