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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千金的脾气并没有殷姒想的那麽暴躁,她用挽缰的手轻抚着骏马的三花鬃,感激道,“谢殿下教导,我很开心。”
姚知微闻言莞尔,并没有打击她其实只是信马由缰散步的积极性:“不用客气,朽木不可雕,而你是个好学生。锦官今晚日落可达,你想在没有进城前,趁路上没有什麽人,跑一跑吗?”
“跑一跑……”殷姒有些心动。
座下的马日行千里,她还记得那日姚知微带她疾驰时耳畔呼啸而过的风。风里有自由的气息,那是她以前从未奢望拥有的东西。哪怕现在也没有,但比上一世已经好很多了不是吗?
至少,她暂时逃离了殷重父子、姚元睿父子的魔掌。她成功地迈出了新生的第一步,昔日身败名裂的结局不会重演。尽管她还在“以色侍人”,姚知微对她也多是利用的心思。可比起那些人,至少眼前人足够坦诚,人品足够贵重。
而且,她是她在晦暗风雪中,窥见的唯一一丝光,给她带来了人间仅存的善意和温暖……
这就够了。
她是来报恩的。
见殷姒迟迟不答,姚知微如实相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本王可是很忙的。”
回去以后,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她很难抽空来陪殷姒跑马。
“那……”殷姒想了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道,“我试试。”
“好。”姚知微欣慰地笑了,她扬鞭西指,正色道,“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块界碑。离此处,约莫三十里。就立它为终点,看我们俩谁先到。来人!”
身后有人打马应声至:“属下在。”
姚知微吩咐道:“鸣鞭为号,我同阿姒赛马去。”
“是。”
“可别说本王欺负你,”姚知微回过头来,望着胡服加身、身姿窈窕的殷姒,微微一笑,道,“千金脚力极佳,比本王骑的这匹要好很多。你御术不经,本王再让你半柱香的时间。”
殷姒闻言点头,脸微微发烫:“谢殿下。”
姚知微说的不错,就算是她让了自己,自己也很难赢。她开始独乘一骑,加上今日也不过四天。连日来都是悠哉悠哉的骑马散步,或是晚间停靠驿馆修整时由姚知微陪着跑上一跑。便是进步再大,也绝越不过戎马倥偬的姚知微去。
所以,没有什麽好推辞的。
侍从用力一挥,手中的长鞭落地。鞭鸣乍响,风被撕裂。石板上隐有尘土被带起,在残影中纷扬。殷姒屏息凝神,在声音响起的一霎,即刻夹了夹千金的马肚,如弦上箭发,飞奔而去。
姚知微等了等,在殷姒的身影也消失在视线中一段时间后,才扬鞭催马,一骑绝尘。徒留原地的数十人侍从,看着那离去飒爽的英姿,眼神炽热。
……
“是这个麽?”
“绯衣青狮……应该是蜀王,错不了。”
“好,準备动手。”
“是。”
官道两侧,风吹草低。荒山野岭,草丛中不见牛羊,只藏着渐盛的杀意。
对这种潜在的危险,殷姒一无所知。只是千金和她主人一样,有着天生敏锐的五感。而同姚知微浴血沙场的经历,也让它拥有了察觉这种肃杀气息的敏锐直觉。
当虚虚掩于泥土中的绊马索忽然挺出时,在殷姒不知不觉中放慢了前行速度的千金振鬃扬蹄,跨了过去。不知所措的殷姒抱紧了马颈,这才意识到,这条路上有暗伏的杀机。
杀手是有备而来,埋下的绊马索不止一条。他们训练有素,三两下便连人带马整了个人仰马翻。殷姒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从马背上跌滚出去。吃痛跌落在地,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不大像……”来人提刀逼近,望着眉目跟画像上相差甚远的殷姒,他忍不住蹙眉道:“这不是蜀王,连图腾都没有。”
“什麽?”杀手们手中的陌刀泛着阴冷的寒光,一时间,他们面面相觑。
他们来时刻意隐蔽行蹤,星夜兼程,丝毫不敢有所耽搁。绕路超了姚知微的车马后,在此蛰伏了一天一夜。养足了精神,布好了陷阱,只待蜀王身陨命消。
这不是蜀王,难不成,难不成……
瓮只能用来捉鼈,逮不住天上飞的凤凰。
“杀了。”领头的人轻描淡写的下令,语气中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寒光乍起,白刃如芒。殷姒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恐惧已淹没了她。可能摔断了腿,她完全动弹不得。千金亦气息奄奄地躺在了不远处,如待宰的羔羊。
她害怕尖锐的刀兵,无法绝望地看着屠刀挥下,所以下意识的闭了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