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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思嘉点了点头:“事情很多,侄女不敢耽误。何况猜到姑姑要守了殷姑娘一夜,我也睡不踏实。好在大夫说挺过来了,不然……”
她觑了一眼姚知微的面色,果不其然,发现了她眼底淡淡的乌青。
“我没事,吃完饭再说。”食不言,寝不语,姚知微一向这样教育姚思嘉。说罢,她以身作则,开始慢条斯理地用早膳。
哪怕自幼放养山野,她的礼仪也规範到无可挑剔。当然,这些除了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外,还要属每隔十天半月就上山看望她的母后功劳最大。所以,只要她想,优雅二字就会在她的举手投足间,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紧不慢地用完膳,除了最后银匙落玉盘的声音外,姚思嘉没有听到过任何声响。她望着干净的粥碗和没有怎麽动的包子,一边感叹姚知微的自律,一边生出些许担忧。
“您吃得太少了,”姚思嘉劝道,“您的身子要紧,心情再差,也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您很快就会憔悴变老。殷姑娘醒了,说不定就会吓一跳。”
“不会,”姚知微擦了擦唇,淡淡道,“昨夜喂她喝参汤时,我喝的比她还多,所以不是很饿。我拎得清,你不用担心。”
“???”姚思嘉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她讪讪地转过头去,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那……那好,我将您的日程都往后推了。唯独圣女消息灵通,今天一早差人就来问了。”
说着,姚思嘉重新扭过头来,好奇地望向姚知微:“毕竟那时,她给了姑姑很大帮助。她和您有这份情谊在,侄女无法做主。”
“消息是我透露给淩云的,她不知道才奇怪。”姚知微接话,语气淡淡,“朝廷有意并南方六诏为一,划入岭南或者剑南,以免其分裂、反複。我有办法把这地拿到,拱手送与她。至于她能不能镇得住,要看她的本事。”
姚思嘉点头:“那我去安排,您是想早点见她还是晚点见她?”
姚知微不假思索道:“晚点,殷姒醒来后再说。一会叫人备水,我要沐浴更衣,换药。殷姑娘的药也要换了,去请女大夫过来。你若有空,在这替我盯一会儿。”
“还有。”她想了想,又道,“窗户不要开,帷帘放下来。殿内掌灯,烛火不要太亮。”
“知道了,我这就去。”姚思嘉叹气,起身,收拾好桌上的餐盘,方提着食屉离去。
待她去而複返,姚知微才离开,去清理自己一身昨日遗留的狼狈。
姚思嘉按照她的吩咐,盯着军医替殷姒擦身、上药。她百无聊赖之际,忽然看见对方堆雪双峰斜上方,那拭去血污后,有一道隐约且暧昧的痕迹。姚思嘉比姚思齐还要大上三岁,她跟着姚知微,更加早熟、聪慧。只一眼,她就猜到了原因。
她剑眉微挑,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愉悦,像是窥见了谁了不得的小秘密。
看来殷姒同她姑姑之间的关系,没有表面上那麽简单。一个以身为盾,挡剑扑救;一个自责懊悔,彻夜不眠。连喂参汤,都能喝到自己肚子里去,鬼知道是怎麽个喂法?
不外乎是,唇齿相依。
啧啧……
想要撬开女人的嘴,想必只能以柔克刚。
军医上好了药,朝她长揖辞去。姚思嘉想送至内寝门外,方转身回来。趁姚知微不在,她坐在床边,光明正大地打量起床上昏迷不醒的殷姒来。
殷姒的面上仍旧没有血色,眉头紧锁,嘴唇发白。因着苍白的面庞,她的眉眼失去了从原有的青稚中成长出的妩媚。虚弱两个字,几乎清楚地写在了她低垂的长睫上。但即便如此,姚思嘉也能从她精致的五官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满意地移开目光,姚思嘉开始探她的头。
殷姒的气息很微弱,她在静谧的屋中竖起了耳朵贴近她,也寻不到对方呼吸的痕迹。烧是真的退了,体温不知道是在被褥下汤婆子的加持下还是参汤的滋补中,渐渐回升。尽管她的四肢还是很冰,可终究没有那种属于将死之人的寒意了。
想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反应迅速的殷姒,姚思嘉后怕不已。她若是不呼那麽一声,或许姚知微就不会分心。如果姚知微不分心,那群人或许就没有可趁之机。就算姚知微必须挂彩,那刀躲不过去,也不至于伤成这样。殷姒受此重伤,她是有一些责任的。
“抱歉……”姚思嘉想了想,对着昏迷的殷姒道,“我到的不及时,连累你跟姑姑都受伤了,好在你们都没什麽大碍。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姑姑对你,并非纯粹利用的心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