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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打了那麽多年,三百一十八部确实耗不起了。上表求和,也只是缺个机会罢了。就算七年前没有姚知微,最多再有七年,诸部也会陆续归顺。不过是姚知微和她的出现,令这个过程提前了些。
这是姚虞与三百一十八部互利共赢,对她们亦大有裨益。但主动示好者并不等于弱者,无论是姚知微还是她所代表的姚虞。所以,她拒绝不了姚知微的提议。或者说,通碟。
对于穆九黎的爽快,姚知微没有丝毫讶异。她点了点头,道:“刘集不日发兵交州,城破,他必南下。中军既动,后方必虚。吐蕃早挟五诏,未必不趁虚而入。我另下令,让他拨我军士三万,随你我盘桓于此。”
“待前方交趾城破,我立即兵分数股暗中东进。再去信剑南,调兵遣将,打一个瓮中捉鼈。”
穆九黎点头,双手交叉置于胸前,鞠躬道:“三百一十八部随军勇士,唯殿下之命是从。只是……”
“有一点我不明白。”
她直起身,发问:“吐蕃不比我诸部,自太宗起与姚虞交恶。若是我没有记错,上国同吐蕃,早几十年前还有过联姻吧。”
“你也说过是几十年前了,”姚知微湿了湿唇,轻笑一声,“今时不同往日。也就太宗一朝,有此特例。”
“吐蕃屡犯姚虞臣属吐谷浑,故太宗调兵击之。吐蕃兵败,遂遣使求我皇室公主下嫁。太宗欲申仁义于天下,且当时正準备与北方宿敌突厥决战。为避免西南边陲争端,便择了宗室女册封公主,派去和亲。”
“想来……”
姚知微仔细捋了捋,垂睫道:“至正十七年……到如今,也有七十五年了。比跟你们诸部混战,还要早上三年。”
姚虞立国百年,真正统一天下,却在太宗至正三年。若连高祖在位、南北仍未归一的五年也不算,姚虞实有天下九十二载。
太宗在位二十三年,其间,剑南诸蛮部虽有反心,可闹出来的动静跟后来比起来,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了。平帝、穆宗、成帝,走马观花似的,共坐龙椅三十四年。而御宇最久的,则非今上姚元睿莫属了。
“这麽久了……”穆九黎感慨道,“看来,你们大虞如今同吐蕃的关系,也不算牢靠。”
姚知微颔首:“不错。”
久到如今的吐谷浑,已经成吐蕃与姚虞交界处的一条狭缝了。或许,用不了几年,它就会从舆图上消失。
“两国邦交,关系本就複杂,要是送个公主和亲就能化干戈为玉帛,那天下战事也就不必起了。”姚知微放下茶杯,将左手边纸堆上绘制着姚虞疆域的牛皮舆图拿起,缓缓在桌面上摊开,“强弱无恒常……”
大虞如今的国力,看似比太宗一朝要强。可这一切,都建立在太宗当年横扫诸域的武力基础上。现在吐蕃称霸一方,远胜当年。而姚虞却只靠着当年余微,震慑四海。朝廷里,大臣们结党营私,争权夺利。边陲之地亦受波及,变得乌烟瘴气。
且不说各道节度使大权在握是多大的内忧,就是近些年在边境不断骚扰大虞的突厥、吐蕃、高句丽,也成了不容小觑的外患……而姚元睿,仗着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奢侈度日,沉醉在自己“天可汗”的大梦中。与当初那个立下鸿鹄志的自己,渐行渐远。
也或许,是时间令他暴露了本性。
“那你要跟吐蕃宣战吗?”
“我?”姚知微擡起右手,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见穆九黎点头,她放下手,抚上那舆图,一哂,道:“我不是皇帝,没有这麽大的权力。”
“何况等吐谷浑一灭,剑南便首当其沖。无论是为了蜀中百姓还是为了本王自己,与吐蕃,都必须讲和。”
“那你还要……请君入瓮?”
姚知微以指节扣桌,用轻松的语气解释:“敲打还是很有必要的,难道不是吗?”
穆九黎望着她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顿时感到头皮发麻:“是,你说的对。那我去準备一下,先走一步了。”
“告辞!”
姚知微低下头,仔细地看着舆图,手指不时在图上移动:“走好,不送。”
……
岭南军大帐内,节度使刘集正负手站在沙盘前,面不改色地接受着自己心腹们的吹捧。
“那几个主张退兵纳降的胆小鬼今儿又去求见蜀王了。”
“嗐,怕什麽,反正他们见不到。敢反大虞,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就是!大军压境,兵临城下,优势在我,纳什麽降?”说这话的人明显有些得意忘形,“这交州可是交趾第一城,堪比交趾的长安。权贵云集,珍宝无数。纳降,好东西咱们能拿几个?战场上刀剑无眼,大人带着兄弟们拿命拼,总得落点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