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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姒都改变了原本的人生轨迹,不是吗?
既然自己因为遗憾被上天垂怜,获得了重新开始的机会,又怎能继续坐以待毙?
……
半池荷叶迎着阳光舒展,间以含苞待放的粉色菡萏。微风越水而至,在落足处点起淡淡的涟漪。游鱼时而浮首,时而下潜,摆尾竟逐着亭中看客随手撒下的小食。或金黄或火红的鳞片,在清澈的水中承转着羲和的恩赐,闪闪发亮。
姚知微丢下最后一把鱼食,轻轻刮了刮手心,心满意足地回过头来,欣赏着真正的那囊·巴桑杰布的表情。对方坐在亭中石墩上,回想着她方才说过的话,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能……不可能!”那囊·巴桑杰布忽然擡起头,望向身姿如松的姚知微,努力克制着几欲颤动的唇角,“这一些都是你的猜测,我父亲怎会轻易失去主动权?”
“逻些城离锦官距离这麽远,我又绕了偏路,信使出岔子也很正常……”
“对,一定是这样!”
姚知微缓缓转过身来,哈哈一笑:“是吗?”
“本王还以为,长公子的消息会更灵通、更安全,毕竟吐蕃你们的地儿。难道您每次出远门,都跟圣城里的人失去了联系?”
闻言,那囊·巴桑杰布浓眉紧蹙,绷着脸一言不发。
“明人不说暗话,长公子。”
姚知微扶了扶自己脸上戴着空白的面具,客气地开口:“虽然这一切都是本王推算的,但它十有八|九是真的,不是吗?”
“不过,令尊或许暂无性命之忧。否则会有人通过本王的暗线,让本王以会最快的速度扣下你们,甚至……”
若是父亲失手,自己私谒大虞蜀王的事毫无疑问会败露。尽管此事本来就瞒不了那位吐蕃真正的主人多久,但越晚被发现,成事的几率越高。
那囊·巴桑杰布呼吸跟着姚知微抹脖子的动作一滞,他压抑着心中的不安,迟疑道:“那麽,您想要什麽?”
“本王什麽也不要,甚至可以派人以最快的速度护送你们回到封地,并同你们一起等候城中的消息,只不过……”
“只不过什麽?”姚知微卖了个关子,那囊·巴桑杰布起身,迫不及待地问。
姚知微望向这位公子,仗着一点身高优势,用挑剔目光重新审视了他一遍,平静道:“只不过,本王要送公子一份大礼。”
“若大论成,公子会有很多小仗要打,为自己的无量前途;若大论败,公子会有一场大仗要打,为自己的一线生机。”
“仗?”
那囊·巴桑杰布略一思忖后,冷笑一声:“殿下好算盘啊!父亲赢,吐蕃内乱会自损根基;父亲败,我在封地会拼死反抗。您会将我没有价值的盟友卖掉,换取最后的利益,促成那场大战?”
“盟友?”
姚知微负手,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孤削如竹的背影:“本王一直持中立态度,并非你们吐蕃这场战争中任何一方的盟友。毕竟,吐蕃同大虞,早在本朝太宗驾崩后就交恶了,不是吗?”
“……”那囊·巴桑杰布无话可说。
“尽快动身吧,长公子。”姚知微低下头,望着沉入水中的食屑和散去的鱼群,“逻些城里尘埃没有落定之前,一切都还有机会。最后再奉劝公子一句,你们的敌人——”
“似乎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棘手。”
……
与其说是“说服”了那囊·巴桑杰布,倒不如说是“通知”了他。毕竟,在这次的“游戏”里,从始至终,掌握着主动权的都是她。谁让吐蕃内乱是必然的,大虞陈兵边境却不是。兴师与否,全在乎姚知微愿不愿意。
反正,朝廷中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肯定对这种自己捞不到好处的战争没有兴趣。不过他们谄媚的君主——姚元睿,对重振太宗遗风这种高帽子,绝对会感兴趣。
日影西斜时,姚知微才回和谋士处理公务的亲贤堂。门匾书有的“允执厥中”四个金色大字,好似被夕阳余晖下染上一层浅淡的红光。几名换了装束的玄甲军竖着耳朵听她交代了一路,在她挥手后才各自散开。
“殿下。”甫一踏入殿中,卫硕便迎了上来。
“公文都批完了?”
“回殿下,还有两本重要的,属下拿不定主意,放在您案上了。”
“嗯。”
姚知微走到主位上,这才擡起眼。见卫硕跟着自己走到案前,不由开口问道:“怎麽,还有事?”
“诸葛典军回来了,寻殿下不到,去了后宅。”
“你说少言?”姚知微略感惊讶,见卫硕点头,不免疑惑,“她这时候回来做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