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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靖忠许给我们的好处,是所攻城池尽可肆意劫掠。可这几经易手的地方, 哪有什麽油水可榨!”驱马赶过来的纳尔罕嘟囔着。
“康靖忠供给我军的粮草也不多,朝廷兵马对我们的态度也不明确。”阿史那蒙颂将手中的羊皮卷丢给一旁的亲兵, 偏头望向他们的王, “可汗,按理说消息应该传到了, 长安那位却如此迟钝……”
药罗葛忽叠摇了摇头:“她或许拿不準我们的态度,但一定知道草原的战士难以在这里久留。我们在北, 不仅对朝廷是个威胁,对康靖忠也是。后者现在需要借助我们的力量, 自然肯妥协。可地大物博的姚虞, 未必真的会怕。不过两害相遇, 处理起来比较棘手罢了。”
“那洛阳城还打不打?”纳尔罕拍着腰间的双刀追问, “我手里的弯刀已经饑渴难耐了!”
“适当的示之以强能为我们争取更多的利益,不是说洛阳城中有大虞的代王?他既是姚知微的亲侄子, 想必价值连城。”饶是异族,药罗葛忽叠也在南下途中抽空去了解大虞的过去。尽管现在仍一知半解, 但他敏锐的察觉到,谁将撑起坍塌了一角的姚虞。
“虽然前狼后虎,可我们也是来自草原的雄鹰,”药罗葛举起右臂,卷起舌头吹出一个嘹亮的哨。低低盘旋在军队上分的红隼缓缓落了下来,他却一抖双臂,把还没站稳的它重新送了出去。
年轻的王收回手,扬鞭直指前方的城池:“去吧,草原的勇士们!”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沉着的威严。振翅而上的红隼与之相和,高亢的鹰啼惊空厄云。
刚静下来的草原骑兵闻声,纷纷擡头,目光追逐着那直直朝着洛阳城方向飞去的红隼。紧接着,可汗身边传令的兵骑着快马,一路高呼。见大军前锋已然在旷野扬起滚滚烟尘,后方的骑兵不由争先恐后,一个接一个策马沖出。
草原上的骑兵灵活迅猛,犹如吃满了力的箭簇,蓄势待发。随着传令兵的号令,洛阳城外的原野上立时便出现了万马奔腾的景象。近来无雨,天干物燥,所以马蹄扬起的尘沙如灰色的烟雾一般,大有遮天蔽日的气势。
对于草原骑兵南下一事,姚思齐当然不是一无所知。他在斥候回报后携衆将登上城楼,目之所及是滚滚烟尘,耳畔则传来惊雷一般的轰隆。训练有素的蜀军早已列队前进,迅速占满垛口。弓箭手们绊蹲半跪,拈弓搭箭,扣紧了手中的弦。
头一次面对这麽多敌人,姚思齐有些慌乱。他睁圆了眼睛,震惊之余不免好奇:“康靖忠是许了这些夷狄什麽好处,竟然引来这些援军?”
据蜀军斥候所报,此次南下的回纥骑兵约有三万余人。领兵者,则是草原上新升起的太阳。他让本在分崩离析边缘上游离的草原六部重新归一,胆识气魄自是不一般。毕竟,即便有康靖忠提供便利,南下之举于他们而言也有不小的风险。
洛阳城收複后,姚思齐手下的将士虽然折损不多,但他本就才点了两万兵。即便后来吕成遵又增补一万援军帮他守城,此刻其麾下也才三万人左右。在城外战场一马平川时,对上这支草原上的精锐,只有避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姚思齐攥住拳头,下令道:“传本王的令,紧闭城门,坚守不出。所有人不许松懈,谨防叛军从其余方向攻城。”
“得令!”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齐齐应声。
眼见敌军先锋行至射程中,姚思齐大喊一声:“放!”
箭如雨下,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守军暂时逼退了来袭的敌人。草原骑兵不擅攻城,药罗葛忽叠明白这一点。而且洛阳城成为王都的历史悠久,即便在一年中两经战火,城墙也依旧坚固。所以他领着大军在城外象征性的逛了一圈就走了,并没有认真。
康啸对此很是不满,但攻城需要沖车、云梯和投石机等武备,这些东西回纥人的确拿不出来。他只能回了来使,约定好双方同时出兵的时间。
“回纥骑兵兇悍,正面抗衡不是明智之举。且吕成遵的那一万兵马,有没有异心也很难说。”姚知微撂下何珣和姚思嘉的军报,一擡起头,便对上张庸那担忧的目光。
“思齐什麽人都敢收,贪功冒进,教训这就来了。”她微微一笑,看上去并不着急。
“北边的王家还没动静,也不知道在打什麽算盘。洛阳若是再陷,也影响我军士气。一旦代王落入敌手,那……”张庸欲言又止。
姚知微曲指,轻叩桌面:“回纥的骑兵借道河东时,也派出使者自关内来。草原上的新王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他从康靖忠那得到的趁手的利刃还缺个黄金打造的刀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