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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事,药罗葛忽叠挑了挑眉:“好吧。”
“若早见两位姑娘如此姿色,本汗就答应不该和殿下歃血为盟、结谊做友。现在想和殿下攀亲,还来得及吗?”
“可汗,你我有言在先。”
“真是难办,”药罗葛忽叠饧着眼,先瞧了瞧殷姒,又望了望姚思嘉,最后定睛在姚知微身上,“可是,本汗真的挺喜欢殿下这件‘衣服’的。”
“虽说可汗对中原文化颇有涉猎,但是在本王看来,您目前知之甚少。中原是有句老话叫‘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还有一句叫‘朋友妻,不可欺’。”
姚知微拉起殷姒的手,缓缓举起,越过长几的桌面:“在本王看来,兄弟就是兄弟,手足就是手足,女人就是女人,衣服就是衣服。”
“殷姒就是殷姒,是活生生的人,而非谁的衣服。如果可汗非要问她属于谁,那本王只能如是相告——她是我的人。”
“吾土寸步不让,吾爱亦如吾疆。”
“可汗听明白了吗?”
药罗葛忽叠叹了口气:“殿下不要这麽果断,条件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我以为条件在我们歃血为盟之前,就已经谈好了。”姚知微放下她和殷姒举起的手,却仍攥着那熟悉的冰凉,“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可汗,还是不要再开玩笑了。”
殷姒低着头,胸腔里的一颗心怦怦直跳,但那并不是因为紧张。
原来被别人坚定的选择,是这种感觉……
眼见姚知微神色有变,药罗葛忽叠不得不“从善如流”。接下来的筵席上,他果真不再提殷姒和姚思嘉,只是开始安安静静地享用着不断端上来的佳肴。等到酒过三巡,天色向晚,便带着自己的人马辞去。
对姚知微、殷姒和姚思嘉三人来说,这算是一次有惊无险的会面。盟约既成,康靖忠引来的这一外患便不複存在。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和康啸所率的敌军主力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厮杀。
“此战将定乾坤,但依侄女之见,御敌不能只赖剑南军。不然,等姑姑蕩尽叛贼后,拿什麽来威慑不臣?”姚思嘉提着灯站在舆图前,目光闪烁。
“郡主,剑南兵多将广,并不惧此大战。且我等愿效死命,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殿下,末将以为,论功行赏,必有先后。倘若此战,殿下您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而不率麾下之师出力,之后要如何服衆呢?”
“可郡主之言不无道理!”
“许将军说得也……”
姚知微擡手,止住两人无用的閑话:“好了,本王自有主意。”
“叛贼人多势衆,驻此已久;我军昨日方至,兵马疲弊。以乱易整不智,战书可以迟些下。不过真打起来,仍须以蜀军作中军。”
“可命吕成遵率一支兵马,在两军交战时攻洛阳,阻截叛军退路。再遣何珣领精锐深入敌后,与回纥骑兵相互呼应。”
“蜀中兵马则由本王亲率迎敌,只许胜不许败。”
衆人闻言称是,只有姚思嘉手心一紧:“以五万对十万……凭姑姑的本事固然不会败,但军中必多有牺牲。”
姚知微颔首:“是。”
“安插在叛军那边的线人说,康氏父子二人在是战是避一事存在分歧。不过康靖忠在黄袍加身的这一年里,耽于享乐,战事皆由长子负责。其长子康啸,在胡蕃中也积威不浅。所以,此战在所难免。”
“然而僞朝得立,倚仗旧五望颇多。康啸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生母来自河北世族,他生来身后就有拥趸。可惜大位只有一个,他们兄弟之间本就不亲,想必迟早会因此反目。”
“本王想,以‘他们’的聪明才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能将康啸踢出局的绝佳机会。洛阳之战的成败,其实已经注定了。”
“思嘉,”姚知微擡眸,对上那倒映着明灯的眼睛,“你明白吗?”
衆人皆在方才称是时站起,唯独她仍泰然地坐在胡椅上,双腿一盘一垂,神色极为慵懒。胡椅两侧不远处架起的铁盆中,木炭已燃至将熄。火光隐绰,帐中一片昏黄。那双凤眸在朦胧之中流转,灿灿如电,格外清亮。
至少,看不出半点迷茫。
姚思嘉欠了欠身:“是,多谢姑姑教诲……”
运筹帷幄的本领并不容易习得,就好比“慈不掌兵”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但对天生怀仁的人来讲,施行难如登天。显然,广宜郡主为人不够“狠”。
殷姒替姚知微宽过衣后,两人一齐躺下了。矮榻狭窄,饶是她们身上无一丝多余的赘肉,也必须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毕竟这是单人卧床,睡两个成年人难免会捉襟见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