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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
锐器相撞处,迸出火星点点。
邵綦诧异于姚知浚的反水,亦被他的力气所震慑,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独活?”
姚知浚招架的很是吃力,满头大汗,不知是急得还是吓得:“本王仍有妻子儿女……今罪已当诛,却不能不念及她们……”
“晚了!”邵綦冷笑着压了过去,恶狠狠道,“你以为蜀王还会放过你?放过她们?”
“或许呢……”
咣啷——
姚知浚的刀被邵綦格落在地,连带着他的虎口都震得发麻。此时崔婉华羽箭已至,尽穿邵綦胸甲。邵綦忍痛一脚将姚知浚踹倒在地,回头却发现自己的部下已经乱作一团。鹰扬卫提刀持剑杀了上来,人质也不知所蹤。他慌忙转身去寻,却被姚知浚死死抱住大腿不放,连刺数刀亦不得动。
至于人质……
怕死的姚知临深知大局已定,见弟弟缠住了邵綦,便领着自己手下的几个残兵,砍翻了捉住姚元睿、林贤妃和殷姒的几个小喽啰。他们拖着三个昏迷的人质就往姚知微那儿跑,想靠着这点“功劳”争取从轻发落。
然而身先士卒的鹰扬卫都惦记着姚知微先前承诺的赏赐,见到穿朱的成王,哪有不杀之理?
一名校尉手起戈落,顷刻之间,成王就尸首分离。
“殿下要的人质在这!”
“先救出去!”
“来人!”
“杀!”
《虞书|英宗本纪》载:“泰和四十六年,癸酉壬子。成王姚知临与端王姚知祎、景王姚知浚、兴庆卫尉刘平川、左武卫将军徐庆之、中郎将邵綦等,聚衆作乱。”
“帝早察之,与左右俱锦衣覆甲,藏刃于身。俄而入苑,贼起,遂弃衣冠,举剑相迎,长安宿卫皆起而应。黎明,诛三王并其党羽于南薰殿。”
无论那场宫变牺牲了多少人,放在史书上都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在姚知微的授意下,惨烈的细节没能得到记录。譬如端、成、景三王的死,天子、贤妃和殷姒被擒为质等等。
而随着“三王之乱”的尘埃落定,姚知微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动手了。
因为左臂伤得极重,她在行走时,不得不由婢女帮忙托着手肘。好在殷姒、林澈并无大碍,除了被劫持时脑袋挨了一闷棍,只皮肉受了些擦伤。倒是姚元睿,本就因着年纪大且中风,进气多出气少的,被这一吓,彻底油尽灯枯。
“啓禀殿下,陛下现在的情况不好,晚间还咳了数回血,只怕是……”几位德高望重的御医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把话说死。
“无论如何,都得让陛下吊住一口气。”姚知微沉下声来,面色严肃,“至少明年开春前,天子不能驾崩。否则,本王会很难办。”
弦外之音昭然,衆人齐齐称是。
姚知微挥退他们,起驾往鹹宁殿去。
南薰溅血,是不大方便住人了。新射殿与其毗邻,也能闻到些腥臭。于是宫变次日,姚知微就命人把姚元睿迁到了积庆殿,自己和殷姒则迁到了鹹宁殿,又给林澈另外洒扫出会宁殿。不过,为了避免御医署里有限的医女来回奔走,她们三人暂时住在一处。反正房间多得是,只大小略有差别。
不用姚知微开口,万春荣便抢先一步问起了二人的情况:“贤妃娘娘和殷姑娘醒了麽?”
医女垂首,恭敬地答道:“回总管,两位贵人都已经醒了,目下正在清洗伤处,等待换药呢。”
姚知微颔首:“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在书房等。万春荣,让他们把折子抱进来吧。”
“诺。”
宫变以后,早朝遽罢。长安城中除了左右武卫,十卫俱出。禁军把守着皇城各处,兴庆宫内外则被鹰扬、玄甲围得水洩不通。西京所有的城门紧闭,宽阔的街道上尽是巡逻的兵丁。大小官员无诏不得出,想要探听消息只能请府门外的甲士代为转呈奏章。
厮杀结束后,姚知微就派人将自己的心腹接入大同殿,彼时晨光微熹。对于这场宫变,提前知道的人并不多。但陈、崔两氏以及剑南旧部中,还是有注定不眠者的。
姚知微本就有心借“三王之乱”将一些反对自己的势力连根拔起,出了林澈、殷姒被劫一事后,株连的想法便挥之不去。不过兹事体大,就如何处理姚知祎、姚知临、姚知浚三者的家眷,衆人都意见不一。
所以,姚知微想听听她们的看法。
从宗正寺调来的卷宗里,详细记载着三王的妻妾和子嗣。鹰扬卫在他们各自的王府里,也搜出了记载王府人员的册簿。同事先调查的人数出入一致,共计两千八百六十五。另确定三王党羽一百四十九名,连同一衆家小仆役约有三万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