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衮低沉的念诵声,非但没能催眠容襄,反而让她愈发清醒。
“……斋戒和祈祷苦自忧愁…我满怀希望,坚信不疑,曾绞着手指,哀叹哭泣,一心想要催督着上天,请上天来结束那场瘟疫……”
这丧钟般Y森的段落,任凭他的嗓音再醇厚温柔,也唬得人睡意全无。
容衮看似庇护的姿态,实则将容襄箍得如被茧丝缠裹,她再是想抬头抗议,也只能往他怀里埋得更深,而不能退后半分。
被兄长的T温烘得身子愈发绵软时,容襄恍觉回到了小时候——偌大的容宅只有他们兄妹两个小主人,空荡的厅房在年幼孩童眼中被放得更大,即使身后跟着一串保持距离的仆人,她也下意识要寻个暖点的地方窝着。
长辈们在外劳碌奔波,容衮也有日常课业需要JiNg进,而森严家规限制容襄的外出,她只能躲到专门铺了软垫的玩具房内,用堆成小山的毛绒玩偶和抱枕藏起自己。
容衮那会儿经常要满屋子找容襄,往往把她挖出来时,就看到一个面sE苍白,不言不语陷入封闭状态的小人儿。
容襄这种幼儿期社交退化的信号愈来愈明显,他便从寄宿制的私立中学转到了日间制学校,成年后更是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只为长久陪在她身边。
可以说,从容襄出生至容衮接手家业,他的八岁到二十三岁,整整十五年间,除了每年冬夏两季带她度假游历十来日,他几乎没再单独离开过这座城市。
圈里的继承人,哪个不是最晚在中学就选择远赴海外名校就读,顺便织一张遍布各大洲的权贵人脉网?
容衮这奉献式留守的照顾,在同辈中简直离谱得独一份。
但结果终归是好的——血脉相连的兄长成了无底线安全感的渠道,容襄获得了足够的情感陪伴,也算是顺利长大了。
当她在十六岁决定前往米兰提前修读雕塑预科时,容衮放心不下,又逐步将容氏的产业重心倾斜向欧洲,在当地建立分部,从而继续他的照料。
明明容氏经营近三百年,家大业大,他们兄妹俩却活得像相依为命的孤雏。
容襄回过神来,指尖戳了戳容衮的手臂。
“容衮,我是不是很麻烦?”
这个问题,容襄从小问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