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刚转学到今塘的时候,班主任要我在全班同学面前自我介绍,我都紧张得不得了,手心还出了好多汗。周芙带着笑意回忆着,想到入学第一天的时候,陈忌并没有和她一块进学校,又说,噢对,那天你不在班上,所以你没看见。
后来自我介绍完了,班主任安排我坐在最后一桌最角落的位置,我当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可开心了,觉得这个位置,肯定没有什么会再注意到。周芙弯着唇。
陈忌懒懒偏过头,不咸不淡道:难道不是因为和我做同桌才开心?
周芙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随口应付他一句:也开心。
不过那天我又不知道你是我同桌。说到这,周芙话音顿了顿,抬睫看向陈忌,哎对了,我记得那天听许思甜说,你平常都不怎么来学校的,怎么第二天就来了?
陈忌表情难得带着点不自在,声线平直,不紧不慢说:某些城里人招蜂引蝶,一下招惹了一大堆异父异母的亲哥哥来座位边上围着,我这个人呢,最大的优点就是乐于助人,大发慈悲见义勇为去了。
周芙愣了愣,而后声调都稍稍高了起来:你该不会是,第二天就
看上我了吧
不是第二天。陈忌没等她继续说下去,便直接接下去答了,你来今塘的第一天,找我求助的时候。
周芙脸颊控制不住烧起来,满心满眼都是期待,问他:你那时候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我就觉得吧,这姑娘还挺叛逆的。
周芙:?
那么多人说要载她进岛,她偏偏要找我这个不愿意搭理她的。陈忌笑了下,继续扯,说明,眼光还是不错的,以后要是生了女儿,不至于被丑男人骗。
周芙:
周芙忍着笑瞪了他一眼,娇嗔了句:谁要和你生女儿。
陈忌说归说,对这种事情其实无所谓,偏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爱生不生,不生拉倒,反正我已经有一个了,还挺难伺候。
周芙:
回国的前一天,陈忌带着周芙去了趟曼城,见了事先约好的医生。
看过周芙手上伤疤的情况之后,让她每三个月来一趟,大概六次之后能做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程度。
隔天中午,两人坐上直飞北临的飞机。
到达国内时,正好是平安夜,周芙的生日。
陈忌原本打算在国外替她过,正好也带她感受感受外边儿圣诞节的气氛,不过周芙觉得脱离岗位太久实在不好,加上心里惦记咕噜,出国这么多天,早就开始想它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回。
陈忌对这些事倒是都不在意,事事都由着她,凭她喜好决定。
从机场回到家时,陈忌从后备箱里搬出一大箱子准备送她的生日礼物,看着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原本打算在家里送她,谁知道她忽然跑来伦敦找他,担心来不及回国,便让陆明舶托关系把这一箱子东西寄到他那边的住址,哪成想到最后还是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周芙两手空空进了电梯,陈忌在后面推了一车行李。
回国的这天是周六,到家之后不用急着去公司,还有两天休息时间。
咕噜还在申城阳家没带回来,进门时,没有小家伙相迎,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周芙坐在玄关边的小沙发上换鞋,仰着头冲陈忌说:我一会儿去把咕噜接回来吧?好想它呀。
陈忌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两秒钟:去申城阳那接?
周芙点点头。
陈忌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我去接,你老实在家休息。
周芙忍不住笑:好。
趁她洗澡的空档,陈忌已经手脚利落地做了一桌子午餐出来,周芙穿着睡裙从浴室那边出来,径直跑到餐桌前,单边膝盖随意搭跪在餐椅上,没形没象地接过陈忌递过来的筷子,迫不及待地尝了两口。
陈忌勾唇笑了下:没人和你抢。
说完,正打算坐下,桌上手机冷不丁震动起来。
周芙没在意,陈忌瞥了眼来电显示,微蹙起眉,反应很快地将手机拿起,而后挂断。
男人瞥了眼正一小口一小口温温吞吞往嘴里塞东西的小姑娘,犹豫半晌,状似不经意地提了句:那个姓付的,打过你几次?
周芙夹菜的动作一顿,陈忌心脏因着她这细微的变化,狠狠一揪。
空气间安静良久,小姑娘摆出一副轻松的架势,随口答他:也就三五次?记不太清了。
行,不想了。陈忌此刻十分后悔提起这事,少见地主动转移话题,那碗鸡蛋羹是专门炖好你一个人一顿的量,里头有你最喜欢吃的扇贝肉,全吃完,不许剩。
周芙瞥了眼那比她脸还大的碗,注意力很快便被陈忌转移,秀气眉心轻拧起:太多了。
多?一会儿去上称看看还剩几两肉?
周芙:不多。
吃过饭,周芙对于上称这件事,刻意避而不提,静悄悄地想萌混过关,好在陈忌也没和她较真,只领着人回卧室睡午觉。
周芙躺进被窝里,陈忌只合衣侧躺在被子之外的床上,大手揽过她,似是在哄她入睡。
周芙眨眨眼:你不睡吗?
有个甲方找我有点儿事,等你睡了我就去见一面,正好能顺路把咕噜接回来。
周芙点点头:辛苦啦。
男人眉峰挑了下:真觉得老子辛苦呢,今晚不如多给几次?
嗯?
周芙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脸颊后知后觉地发烫,一下躲进被窝之中,脑袋都不露在外头了。
闷闷的话音从里头传出来:我自己睡,你走吧。
陈忌低低地笑出声,到最后还是等她睡着了才走。
禄戚山庄外,付其右的父亲付王成,正面色凝重地守在别墅花园外的铁艺高门边上,默不作声等待着陈忌的到来。
黑色大G抄着近道攀上陡峭盘山路,一路车速似是不要命的快,车身刹在禄戚山庄门前时,地上划过两道触目惊心的黑色胎印。
陈忌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黑色冲锋衣,懒洋洋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
付王成见状,忙点头哈腰上前打招呼。
陈忌并没有第一时间理会。
而是漫不经心地回过头,视线往另一边较为平缓的车道扫了眼。
男人微眯起眼,面无表情。
差不多八年前,就是在那车道边上,周芙指着他此刻身后的这幢禄戚山庄,说自己还是想过这样的生活,让他别再来找她。
他当时信以为真,心里堵着口气,也没去细想其中的怪异之处,更不知道也就是在几分钟之前,在这富丽堂皇的山庄里,他想一辈子捧在手心的小姑娘,竟然被旁的人欺负了,弄了一身的疤。
这事他不舍得在周芙面前让她重新提起,但是这笔账,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男人回过身,眼神随意往别墅上下打量了眼,而后扯嘴不屑地嗤笑了下。
光是这冷冰冰的一个笑,就让身边的付王成忍不住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