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失了分寸。
我先去小船边等你。
柏余一脸迷惑,转头却见自家公子满是笑意地望向琼华郡主离开的方向,若是他没看错的话,公子的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纵容?
谢云辞放好桃木梳,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柔顺的触感,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玉兰清香。他好笑着摇摇头,低声呢喃道:才刚开始,怎么就脸红了呢?
临着湖边吹了会儿夜风,赵琼华这才彻底从方才那场匆惶中抽身而出,远处人声鼎沸,这边却是安静许多。
距离湖心不远处停着一船画舫,灯火辉煌,与遥遥月色相映,照着这一方平静湖波。
想来那就是谢云辞言语间提及的画舫雅间了。
更远处的湖边停着几搜龙舟船,但夜色沉沉,赵琼华也看得不甚清晰,只能察觉出今晚的龙舟赛尚未开始。
我们稍后过去,雅间里看得更清楚。
谢云辞缓步行至她身边,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后,低低说道。
是谢二公子来了啊。快上船,老身将你们载过去。甫一见到谢云辞走过来,原本坐在湖边无聊垂钓的老者蓦地起身相迎,邀着两个人上船。
赵琼华是生平第一次来观看龙舟赛,不甚清楚过程,便只能跟着谢云辞一起,也好有个心安。
我时常来画舫,船家早就认得我,不用对暗号了。谢云辞解释道。
赵琼华失笑,打趣道:看来在玩乐方面,谢二公子确实是熟门熟路了。
你若想,日后我时常带你来便是。
等我日后得闲再说吧。赵琼华偏开头,假意欣赏船外江边的风景。
虽然她天性耐不住,也时常想出来玩闹,但总也不能如此轻易地答应谢云辞。
不然总显得她无心管事,只爱这人间鼎沸。
知晓她惯会口是心非,谢云辞一笑,没再应答。
画舫本就是为了达官贵人得闲、方便更清楚地观看龙舟赛而设,位置极佳,往来入船的人也多有规矩,由侍女确认过贵客身份后,从画舫入口到雅间都有侍女引路接待。
谢云辞提早便订下这间观赏位置极好的月琴阁,挥退侍女,他推开门带着赵琼华进去,入目处处精致典雅,虽是在画舫上设的雅间,却一点儿也不比长安楼的天字阁差。
临窗设榻,榻上摆放着小桌,其上一应俱全,粽子、雄黄酒、艾草等应和着端阳意象的物什很是周全。
赵琼华没再理会谢云辞,兀自上榻推开窗棂,往远处眺望,先前那些龙舟也看得更为清晰仔细了。
先过来尝个枣粽,他们端阳节的粽子一向都很软糯清甜,许是合你口味。
谢云辞正给赵琼华剥着粽叶时,便听到了刘子楷调侃惊喜的声音:云辞来了啊,我等你好久了。美酒美人我那边
这画舫本就是刘家做主设立的,刘子楷一早便知晓谢云辞订了雅间,如今听说他终于来了,也顾不得其他美人美酒,径直便来了月琴阁。
却不想一推开门他就看到谢云辞与赵琼华对坐,二人正在聊着天,那句未说完的话也被他急急咽了回去。
拜见郡主。刘子楷规规矩矩地行礼,起身后讨好似的开口,郡主今日也和云辞一起来看龙舟赛啊。
嗯。百闻不如一见,就来了。
听出赵琼华语气中的敷衍,刘子楷讪讪一笑,随后一怔,目光忍不住在谢云辞和赵琼华身上游移,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
那次在马场见过刘子楷,赵琼华对他自是有些许印象的,此刻瞧着他站在原地,一副震惊而又欲言又止模样,她不由得出声:刘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话落,不止是赵琼华,便连谢云辞也望向刘子楷,等着他开口。
被这样两道目光注视着,刘子楷有些心虚,不自觉得吞咽口水,这才敢鼓足勇气说道:你们今日这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刚拜完堂赶过来的。
一棠梨浅红,一深色绛红,远远瞧见这两件衣服上的绣纹还很相似,乍一看不就是一对喜服吗。
赵琼华闻言,再度低头扫向两个人的衣服,想反驳却又无语凝噎。
对面谢云辞发出一声轻笑,随手抓了一枚白棋直直扔向刘子楷,语气晦暗不明,你倒是有眼光又真的敢说啊。
就不怕郡主真把你丢下画舫吗?
第67章 有惑
谢云辞!你少败坏本郡主名声。
赵琼华先是歪头疑惑, 抬脚踹了谢云辞一下,你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
明明是他自己的坏心思,还偏要拉着她做一个借口。
要不是她今日刚好和谢云辞穿了颜色相近的衣服, 也不会让人这般误会。
若是她能早些料到,出府前就该再换一身。
赵琼华全然只注意到他后半句话, 却下意识忽略了谢云辞前半句话中的意味。
谢云辞忍俊不禁,将去好粽叶的枣粽放到赵琼华面前的精致小盘中, 又体贴地将糖递过去。
做着很是贴心又善解人意的事,可他说出来的话仍旧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意味:怎么会?臣着明明是替郡主排忧解难。又哪里敢败坏郡主清誉。
想来郡主方才还在懊悔,今日出门为何要穿这身衣裙吧。
被戳中心事的赵琼华:
手快地给谢云辞也剥好粽子又递给他后,她没好气地说道:谢二公子还真是喜欢为人排忧解难呢。
多吃点, 少说话。
说的话也没几句是好听的, 还不如不说。
免得气人。
尤其这人, 闲来无事调侃她的时候还格外喜欢自称为臣, 除却戏谑她, 再无旁的用处了。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癖好。
又不甘心地瞪了谢云辞一眼后,赵琼华这才低头小口尝着这枣粽。
口感绵密清甜, 糯米蒸得剔透, 却又颗颗分明,即便不细撒一层糖都能尝到甜味。糯米里除却包着新枣, 另还夹着些许已经切好的瓜果。
入口软烂, 难怪她方才尝到一种果香味。
确实独特。
而且也是用过一番心思的。
你若是喜欢, 下次再让人给你送些过去。
不用了。赵琼华摇头, 婉拒谢云辞好意, 粽子就是要端阳吃才有感觉。
许是时令所至, 亦或者是为了应景, 粽子这种, 她总觉得在端阳这日吃才有滋味。
是与平日里全然不同、也无法代替的感觉。
知道赵琼华喜甜,平日里谢云辞也没少差柏余去给她送各式点心,却没料到这次她会拒绝,还是用这个借口。
谢云辞一时失笑,随手又给赵琼华剥好一个粽子,那你今日就再多尝一个,方才席间见你也没怎么用膳。
仁宗对宫宴一向很平淡,即便出席也只是稍坐片刻。今日端阳宴,也是由着席间不断的事,仁宗才多留了一会儿。
从七公主到贤妃再到永宁侯夫人,竟没一个能消停下来的。
原本该热热闹闹的一场宫宴,一番折腾下来反倒教人心乏。
尝多了总归是让人乏味的。
她自幼就在宫中和侯府长大,十多年的时光,宫宴都数不清参席过多少回。每一场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人、那些明争暗斗的事,宫宴上的佳肴倒是多变,却也不离本宗。
尝的多了,倒还真不如坊间的点心来的合她心意。
时间久了便会乏味。
对佳肴尚且如此,一时间他竟也握不准她的放手究竟是参透后的释然、还是与此如出一辙的腻烦。
谢云辞听出她话里隐藏的含义,眼睫颤动,分着粽子的动作也随之一顿,像是想到什么不愉的事情一般,他垂眸良久后好笑,继而打趣道:那看来,下次臣再差人给郡主送糕点时,也该换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