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子扬突然出声,迫使苏杭微微向后仰去,他不自然地偏头,其实也没听清对方在问什么,「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真好。以往我跟闻宗进来,可都是整七日躲躲藏藏的。那些人见了我俩,活像是嗅到什么肉骨头的香味,仗着幻境之内死亡不会影响外界真身,可真是没日没夜地追杀。卿子扬嗤笑一声,把人往自己背上抬了抬。
苏杭诧异望去:我记得师尊有一方水镜,可以窥探幻境情景
他话说至一半,就自发意识到不对。仙尊溥先多年云游,是前不久才突然回到穿云门,从前哪里有机会替弟子作证。
别人追杀,你就不知道反击,只会东躲西藏?将卿子扬所言场景在脑海中幻想,联想到对方被人围攻的模样,倒是自己把自己气得不行,没忍住刺他。
他说完就自觉不妙,唯恐再次打击到少年的自尊心,揣着忐忑瞥过去,却见卿子扬神情未变。
甚至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若非此刻一手背着他,一手拎着靴子,估计都要把大拇指蹭上自己的鼻翼。
那哪儿能啊,我怎么会忍?当然是要揍回去了,而且要揍得他们屁滚尿流,今后再想招惹,都得掂量下自己的实力。否则,这些年武试前三甲怎会有我姓名?
苏杭心下稍松,卿子扬却从他的话语中领悟到深意,大喇喇地揶揄:你想什么呢,整个穿云门,我好歹也能排得上名号不是?要不然,之前怎么把你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的?
呃不合时宜地,苏杭想到重生当日,他脸上被卿子扬甩的泥水。
偏偏始作俑者不以为意,或许是也联想到当时情形,竟背对苏杭「嘿嘿」偷乐两声,还恰好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于是乎,幻境之中,一声惨烈的痛呼当即响彻云霄,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少年的讨扰。
疼疼疼,别掐,我错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不如赠我作药人使用?
穿云门武试场。
地面凭空出现四人身躯,临死前的锥心疼痛刻骨铭心,他们无法忍受,竟同时在地上挣扎起来,呻吟不断。
面对此种场景,仙尊及一众长老却冷眼旁观,毫无疑问,他们皆是从水镜中睹见其中情形。
这几人或者狼子野心,或者忘恩负义,众目睽睽之下,绝对没有丝毫误会可言。
哪怕是借助于邬南丹药的妙效,此番结局也足以证明,几人心机深沉,欲念过重,本质并不适宜修行。若一味放任,最终可能会酿成大祸。
溥先的视线瞥过其中三剑客,眼神中毫不掩饰晦气,随意地摆摆手:废去这三人修为,逐出穿云门罢。
长老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应声上前准备动手。而静静待在一旁,不知看了多久的邬南突然开口:师尊,这三人秉性恶劣,来日终有祸端,既然如此,赠我作药人使用,可好?
众长老一阵哗然,脸色骤变。随后各自扭头,开始窃窃私语。似乎都觉得,仙尊这个二弟子行径过于出格。
哪怕所言令人毛骨悚然,邬南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面上依旧沉郁,仿佛见不得阳光。
何为药人?那就是不论毒药灵药,皆用自身抵抗力承受,以调试出丹药的最佳版本。
说到底,从今往后不仅再无自由可言,心智、面容同样会面目全非,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原本尚在地上挣扎的三人闻言,连剧痛都不管了,脸色煞白,纷纷爬向溥先的脚下,痛哭流涕地求饶:仙尊,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不光是他们,就连溥先的脸色都有些微妙,他低咳一声,瞥向自己这个过于胆大的徒弟,无奈道。
向笛,哪怕他们在幻境作恶,但其本质非草木,又如何能轻易讨要,作为药人呢?如今我废去他们修为,逐出宗门,便不再是穿云门弟子。
瞥了眼邬南的神色,停顿片刻,溥先方才开口继续:若是往后再次作恶,自有人会收拾,到时向笛再琢磨药人之事也不迟。
邬南面上似乎有些不满,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点头。他的所有情绪都未曾掩饰,或许是心情波动,使得他猛然掩唇呛咳几声。
徒儿啊,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能太过劳累了。溥先拍拍邬南的肩。
邬南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动声色地从师尊的掌下脱离。随即重新将视线瞥向地面,那单独处于一处的青谣身上。
目光很是灼热,似乎确信,此人将会是自己绝佳的药人人选。
但仙尊先声夺人,直接斩断他所有的念头:至于这小子就等聿童出来,再随他处置吧。
邬南咬紧下唇,眼神愤懑不平。很是不甘心地往向青谣。地上的少年被他火热视线一瞥,差点吓得魂魄升天,哆嗦不止。
最终,他也只能遗憾地摇头,连同师尊及长老道别都忘记。只一步三回头地看过去,极为不舍似的,总算消失在原地。
殊不知,他这一走,在场所有人都舒了一口长气。
咳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溥先不耐烦似的挥挥手。
仙尊直接出口赶客,长老们也不敢死皮赖脸地留下,说自己想再借着水镜窥探。只好心欠欠地告辞,拖着魂不守舍的青谣,离去途中,眼里满是留恋。
等到在场人都走了个一干二净,溥先心里的大石头才总算落下,水镜再度于他的手掌化形。
从中印出的情景,恰恰是苏杭趴在卿子扬背上的画面。
自家那小徒儿无骨似的,也不知受了什么重伤,竟然显出如此脆弱姿态,把自己最薄弱之处都尽数赠与他人。
哪怕如今两人未曾显露出丝毫暧昧,或许仅是同门情谊,仙尊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不知为何,他内心首选的想法,是万万不能再让旁人瞧去。
幻境中的时间并不会因外界有所干扰,因而还是在不断继续。
溥先翘起二郎腿,幽幽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可真是为徒弟操碎了心。
谁知下一秒,苏杭亲吻卿子扬背脊的画面就印入他的眼前。仙尊手猛地一抖,差点没把水镜凭空甩出去。
蛤?!
第23章
没嫌弃。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山洞,苏杭被人从后背放下。草席是用芦苇制作的,铺在冰凉的地面,幻境里并没有什么好条件,一切只能从简。
丢下包袱的卿子扬将手放在颈部揉搓,龇牙咧嘴,仿佛因那掐痕,直到现在还疼痛不已。
少给我装。他根本没用多少力气。
卿子扬闻言,立马放下手臂,半点不显刚才痛苦模样。双唇抿紧,将大拇指和食指并拢,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然后乖乖跑向洞穴外捡拾柴火。
先前被卿子扬的话语扰乱心神,没太在意外形。如今得空,苏杭这次开始嫌弃自己的外袍来,布料断碎也罢,还残留了干涸的血迹,很不整洁。
他连忙地掐了个清洁术,将自己全身整理一番才作罢。
卿子扬捡柴回来,恰好注意到某人的小动作,竟又被逗乐,调侃道:你这洁癖可真难将就,莫不是以往都是这般对付吧?
苏杭骄矜地点头,并不否认。
明明一只腿还缠着布料,连大幅度的动作都做不出,依旧神色自然,仿佛未曾处于劣势。
你丹药都丢了,恐怕辟谷丹也没有吧?卿子扬将柴火点燃,火光跳跃在他的瞳孔。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递上前的同时不忘吐槽一嘴:这东西味道真不咋地,我吃着嘴里没味,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反正里面也就剩最后一颗了。
苏杭伸手接过,于手中摩挲两下,却没直接服用,而是问他:只有一颗,那你呢?
见人端着单纯的询问,卿子扬往火堆中多添了些柴,微挑眉:我饿可以出去打猎啊不是吧,小少爷,难道以往的武试你都是靠辟谷丹度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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