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延玉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个竹筒,目光落在了中间那个上,便算算星命吧。
算算他接下来的命运
方丈做了个请的动作,钟延玉也不摇竹签,直接从中任选出一支拿出来给他,劳烦方丈了。
年轻人倒是极为有礼貌,方丈点了点头表示赞许,随后才将视线落在了签上,只是看完了全部内容,脸色却有些异样。
琉青见状,忍不住问道:方丈,这签如何?
她紧张地看向对方,可千万别是个下签,公子好不容易逃出魔窟的。
方丈看向了钟延玉,落在对方铁质面具上,有些探究,但还是老实答道:施主放心,此签是中上签,柳暗花明又一村,想必公子此去,所愿之事必能成功。
琉青闻言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气恼,既然这样,那为何先前这个僧人脸色不好看?
钟延玉目光倒是淡淡,抿了抿红唇,多谢方丈解签。
说完,他将三文铜钱放在了功德箱中,方丈看着主仆二人远去,视线忍不住落在了钟延玉方才拿起的签上。
这是凤凰签
天下为皇,皇后为凤!
可国丧消息早就传开了,大颂首位男后薨了,怎么还会有人抽中这凤凰签?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着兴许是巧合,方才那位施主喉结突出,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若是他身边那位丫头,或许还有可能
而就在他愣神之时,慧敏住持经过此处,唤了他一声。
智能。
师傅。智能大师朝慧敏主持行了一礼。
慧敏微微疑惑,方才你在想何事?唤了你好几声都不见回应。出家人最忌六根不净,好逸恶劳。
智能大师对竹签心存困惑,正巧自己的师父来了,便说道:弟子方才帮位施主解签,可是这签上内容,弟子只能窥见一二,也是不得其解,深思之间,也未听到师父声音。
慧敏知道智能是他们智字辈修习佛法最厉害的弟子,也是他的得意门生,听闻也有他看不出来的签,微微蹙眉。
让老衲看看。
智能立即将签子递给了他,而慧敏看了一眼,也是脸色微变,捏紧了签子,询问道:那位施主呢?
方才走了,如今不知Hela道是在寺庙内,还是已经下山了。智能立即答道,随后压低了嗓音。
弟子不才,竟然在签上看到了凤凰之名
慧敏细细地看了看,你所看非虚
可可抽中此签之人,是个男子。智能语气斟酌,却让慧敏瞳孔放大。
男子?平日里面温和安静的慧敏主持闻言,都忍不住诧异。
他唤了声旁侧敲木鱼的小和尚,方才你可有看到那施主模样了吗?
小和尚点了点头,那位施主脸上带着面具,小僧只记得他大致身形。
你去寺庙周围看看,那位施主还在不在,就说这签恐怕要深解。慧敏当即让他去找找人。
智能方丈抿了抿唇,随着慧敏主持移步到另一间房舍当中,师父,你可是在疑心那位身份?
他知道慧敏主持曾经去过京城,亲自给皇后占卜过一卦,本应是险象环生,尝有生机,可那位如今却英年早逝,而此时又多出来一卦凤凰签。
任谁都觉得不淡定。
出家人万事以慈悲为怀,普渡芸芸众生为己任,若是那位施主真是凤凰命,那我们更要弄清楚。
一国之后,这可是关系着天下众生。
但遗憾地是,此时钟延玉两人早就下了山,细雨绵绵中,他们离开了这座城池。
钟延玉游山玩水,心情舒畅。
而京城之内,养心殿中,一个颓废的男人缓缓从床上起来,将红玉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整个皇宫弥漫着低气压,昔日讽刺过钟延玉的后宫嫔妃被降了位份,剥夺封号,禁足在了自己的宫殿当中。
太监宫女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不敢触怒了皇上,景孤寒自皇后去世后,性情便变得越发阴沉不定。
不仅他们害怕,连谏言皇后葬礼规格太大的文武百官,被革职的革职,被左迁的左迁,皇帝不再是以往温和的态度,让他们都战战兢兢。
景孤寒的行事手段雷厉风行,甚至有些过激,他们敢怒不敢言。
而此时,宫中最提心吊胆的人莫过于柳志,皇宫的搜查没有中断,他不知道钟延玉是真的离开了这里,还是藏在某个角落。
他是亲身参与进这场事件的人,皇上如今这副模样,归根结底还在钟延玉身上。
他抿了抿唇,连配药都有些恍神,直到旁侧的许太医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加的当归过多,立马挑了出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最近心不在焉的。许太医皱起眉头。
柳志连忙糊弄过去,研究药书太久了,精神不济,你别担心。
许太医见他却像是有事瞒着自己,先前我经过后院冷藏室,那两具尸体不像是先前我交付给你的呀。
柳太医心中咯噔一下,立即找了个借口,那两具尸体有些腐化了,我便让人抬走焚化了,重新找了另外两具,你可别说出去,毕竟有些晦气在。
许太医闻言没有多想,你自己处理就好。
养心殿内
景孤寒摔碎了茶盏,怒气冲冲,这是什么茶?!你这是想违背朕吗?!
回陛下,鹤鸣茶叶已经喝完了,奴才只能拿了红筵茶。徐沉察觉到君王怒火,立即跪在了地上。
鹤鸣茶叶,分明是皇后娘娘最爱喝的茶,皇后死后,皇上身边的一景一物为何都换成了钟延玉喜欢的样子?
他不敢揣测圣意,却也明白其中恐怕不简单
可就算是皇上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又如何呢,死了就是死了,人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甚至觉得皇上如今这般,那先前为何如此铁石心肠?
嘴上承诺一人同心,行动上却是薄情寡义,只怪少年轻信,痴情错付薄情郎。
徐沉觉得自己就不会这般傻,他若是欢喜之人,一定会好好对人,可惜他本来有些兴趣的皇后娘娘,如今却没了。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那鬼斧神工似的俊脸如今充满了憔悴的疲倦,你先下去,让底下的人立刻搜集鹤鸣茶叶。
徐沉闻言,不好多说,快步离开了。
而留在养心殿内的景孤寒,看着手上的红玉戒指,发出了一声苦笑。
即使是赶紧赶慢,钟延玉历经了大半个月也来到了玄湖城中,他在琉青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放眼望去,这里的集市可比一路上的城池要萧条得多。
毕竟常年有战争侵扰,又临近边关,烽火连城,钟延玉去寻了来福客栈。
掌柜在柜台上算账,看到头戴笠帽的钟延玉,笑了笑询问,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呀?
钟延玉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掌柜脸色微变,仔仔细细打量,随后抬起头,做了个请的动作,公子,请移步内室说话。
钟延玉跟着他走上了楼,让凛二凛三守在外面,琉青进来。
公子,您想要什么?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道,给他倒了杯热茶。
近日城外战况如何?钟老元帅和钟小将军怎么样?什么时候会来玄湖城?钟延玉抿了抿茶水问道。
掌柜老实交代,城外未发生什么大战,听闻钟元帅病倒在床,如今军队是钟小将军在指挥。
钟延玉听到爹爹生病的消息,皱起眉头,钟元帅病得重吗?可是因何而病?
掌柜压低了嗓音,国丧,先皇后是钟家二公子,钟元帅这是悲伤过度,承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