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牛。胡宴嘟嘟囔囔。
惊蛰文会和归海文试的时间是紧挨着的,危泽在京中筹备的差不多了,头天开盘押注,来下注的人几乎挤破了头。
胡宴一个人去看了,危泽的赌馆一整面墙上挂满了名牌,云从风的名牌在不起眼的边角落里,赔率还挺高。
胡宴把自己八成的身家都押进去了,根据赔率至少能翻两倍。下完注他背着手看了其他名牌,听前来的赌客议论争吵,说哪个哪个成名已久,哪个年纪轻轻就崭露头角,天赋卓绝,吵得脸红脖子粗。
刘怜冬呢?他也在墙上,赔率也不低,比云从风还高一些。
拥挤的人群中,胡宴还看到了白玖,他身边跟着一个人,面容平凡,气质却出众,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
宣修竹,人如其名,书院院主的大弟子,胡宴记得他,极温和且彬彬有礼的一个人,可惜后来死于急症。宣修竹一死,书院院主极度悲痛,差点也跟着一块去了,虽及时抢救回来,性情一蹶不振,更加孤僻。
白玖一直在书院赖着不毕业,受此变故,匆匆忙忙结束了学业,回归家族,后来亦是不知所踪。
看白玖兴奋的神情,似乎也是来下注的,看着墙上的名牌谈笑风生,时不时问问宣修竹。
胡宴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去逗他了。默默回了客栈。
归海文试当天一大早,全客栈的学子都慌慌张张地起床洗漱,边啃馒头边叽叽咕咕地苦读,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有些人紧张得腿肚子直打哆嗦,震得桌子也抖个不停。
相比之下,云从风却起迟了,懒洋洋的洗漱,也不读书了,就坐在门槛上发呆。
该读书的时候不读书了?胡宴调侃。
云从风笑道:书都读够了,现在最主要的是静心。
空蝉斋上个个都像你这样?
不,也有懒散的,我师兄就可懒了,一天到晚躺着不动。但是他聪明得出奇,总比勤奋的我优秀很多。他淡淡地笑,之间的差距就是,他是天才,我是人才。
这家伙胡宴没法帮他,只能怪他成长起来的地方太妖孽了。
一些学子陆陆续续开始准备去考场了,当然不忘在对面土地庙磕个头,拜上三拜,祈求一帆风顺,来日必将还愿云云。一有人带头先走,剩下还在拼命背书的人就有些坐不住,一边争分夺秒地背书一边瞅着客栈门口,额头汗珠淌得跟水似的。
我要走了。云从风要动身了。
我陪你去。
你去干什么,陪考很无聊的。
嗨,你以为我只会在外面傻站着啊?我当然要去别的地方逛逛啊。
那我早点考完,早点出来。
好。
第13章 魁首
文试的题目对云从风来说挺简单的,作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个时辰他就做完了。系统检查下,涂改了一些地方便交卷出来了。
走出考场的时候外面一堆黑压压的人头,都是考生的家属,男女老少都有。他一出来人们便急吼吼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怎么这么快?这时间也太短了吧!题目难吗?难吗?有如一万只鸭子同时冲他嘎嘎嘎。
云从风被这个阵势吓着了,连连摆手:我不知道、我提前交卷的、还有一个时辰,费了老大劲才摆脱人群。
没见着胡宴,他挠挠脑袋,想他可能会去哪?肉摊?他去了集市上,没见着人,那赌馆?
危泽告诉过他们赌馆地址,云从风问问路人,顺利找到。胡宴果然在那里,跟危泽谈笑风生。
危泽一抬头看到他,笑道:云公子来了!坐下喝杯茶?
不了不了。胡宴先他站起来说,客栈里还炖着肉,我要回去看看糊了没。
你还炖了肉?辞别危泽,云从风问胡宴,胡宴笑眯眯的:是呢,萝卜炖牛肉,不辣的。
云从风愣了一下,他不喜吃辣,但是没跟胡宴说过,他怎么知道?
过循门阵回到了如家客栈,云从风迎面见到一个老头儿向他拱手,满面笑容:恭喜恭喜,金榜题名!再一晃眼,却不见了,好像一场幻觉。
胡宴发现云从风停下不走了:嗯?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刚才看到个老头子。他说,胡宴笑起来, 土地啊,待会儿你给他上支香,他就满足了。说着走进客栈,客栈空落落的,炽奴在楼上扫地,满屋子萝卜炖牛肉的香气。
炽奴,你香放哪里了?
在柜子里呢。
胡宴找出香,给了云从风。云从风在庙里点上香供上,拜了三拜:感谢土地公公庇佑,一帆风顺。祝公公高升。
香一个扑闪,短促地明亮了一会,很快恢复原状,一下子短了很多。
胡宴倚靠在门口,笑道:这老头子可真贪心。
云从风起身拍拍衣服:怎么说?
文曲星上供的香呢,多有面子。胡宴挤眉弄眼的,你要是天天来上香,他能乐疯掉。
云从风腼腆一笑:成绩还没出来呢,这么快就说太早了。
你老是这样。胡宴哼了声,洗洗手准备吃饭吧,考完试了可以不早起读书了吗?
这个不确定噢。
啧。
中午,归海文试第一场正式结束,学子们陆陆续续回了客栈,叽叽喳喳吵翻了天。哭的,笑的,大声争论这道题那道题究竟该怎么做的,争辩到激烈处拍桌子,摔板凳,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云从风喝着牛肉汤,不知厨子炖牛肉添了什么,牛肉汤味道极鲜美,相当下饭。
明天还要考是吧?
嗯。云从风放下碗,吸吸鼻涕,脸庞通红,上午术数,下午礼乐,才算全部考完了。
你给我留口汤行不行?
嗯我喝饱了。
第二天全天考试,来陪考的家属只多不少。云从风被胡宴说了一顿,不许再提前交卷受他提前交卷的影响,赌馆关于他的赔率在走低,下注的人也多了,再低下去胡宴押的注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所以他一气写完卷子后,在考场上无聊地要命,在桌子上使墨笔画乌龟。
画了一桌乌龟,时间还有很长。他索性专心画画,空隙处添上小鱼小虾,再添些水草枯枝落叶,也不讲什么意境,有多少添多少,画了一整桌子。
画完一桌子,外面总算是敲钟收卷了。考生直接空手离开考场。云从风硬生生坐了一上午,坐得屁股疼,一出来就伸了个懒腰。
云公子今天是状态不好吗?怎么没有提前交卷呢?
云从风看了下,说话的人他不认识,想来是上一场与他同场的人出,曾亲眼目睹他提前交卷。
他想了下,扯谎:是啊,状态不好,题目有些难了。
对方有些错愕,似乎又有种幸灾乐祸的满意,有些阴阳怪气地说:这样啊,运气不好,没办法。
云从风没理他,直奔循门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