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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你更爱紧张吧?”隋萌可能是在开车,声音像是蓝牙传过来的,“我是说大概。心理问题是很玄妙的事,没有谁敢确定具体成因。而且冬阳你要知道,大多数人都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大多数人也都有各种各样的自己回避不了改善不了但却不一定告诉你的苦恼和郁闷。其实不难发现,只是咱们对于其他个体未多留意而已,就好像人性都爱赏花,有谁专门安排时间去看它们如何荼蘼凋零?十苦一甜,原本就是生命之谛。”
“你的苦恼是什么呢?”秦冬阳不由问。
“很多啊!”隋萌笑了起来,“很多很多。目前最明显的就是父母催婚。那种滋味儿怎么说呢?像被讨债,也像被追稿子,总之是份目前交不上的答卷,可爱的父母亲人们却非无孔不入地逼。冬阳,这种苦恼我还真的解决不了,总不能不要爸妈,总不能像个皇上似的把他们打入什么冷宫里去关着,随时召见随时屏退,完全不许啰嗦。大话西游里的孙悟空为什么要打死唐僧啊?现在是真的理解。我总希望父母长生不老,但又巴不得他们能够活在外太空里,过来地球一趟要经各种麻烦手续,没有能力贴在我的耳边叨叨叨的!”
秦冬阳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姐,你那么优秀,为啥不找男朋友啊?”
“怎么不找了?”隋萌仍笑,“还没对上频啊?肯追我的不是我渴望的类型,而我欣赏的,又总遥远了些。”
遥远。
秦冬阳忍不住想:这个词是用来衡量什么距离的呢?地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为什么被渴望的人总是要令渴望者那个碰触不到?
隋萌听他没有再笑,猜到是在发痴,很像怂恿地说,“向往爱情这种特质也给咱们制造苦恼。冬阳,姐和你一起放弃它了好不好?不指望了!”
“行吗?”秦冬阳说。
“怎么不行?”隋萌答得痛快,“佛偈有云无爱故无忧无爱故无怖,只不过心里啥都不装也挺无聊的就是。大概的滋味儿应该怎么形容呢?你看一株植物,要由种子长成小苗,然后抽穗开花努力结果,过程里面风吹雨打各种辛苦,许多灾难等着干扰,总没顺遂。若做石头那就便宜得多,无机物么,大概够没感觉,火烧水泡全都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会不会好些?”
秦冬阳听懂了隋萌的意思,思索半晌才回答说,“我好像不行隋萌姐。我得爱他,不然活着太没趣了!”
“那就勇敢点儿吧冬阳!”隋萌轻轻地说,“爱风别怕它吹,爱火得忍它烤。向往你就靠近,受伤赶紧躲开。不管遭遇到什么,任何时候都把自己放在首位,牢记率先疼爱自己。加油冬阳!这个世界日月灿烂,令人敬仰,尽可以去观赏追逐啊!记得自己也很珍贵就好,记得自己也是宇宙里的唯一。”
秦冬阳异常郑重地听,而后异常认真地说,“有你真好隋萌姐。我真幸运。”
快下班时,常在峰嘱咐刘一桐帮他约跟顾小江动手的那两个人明天过来。
刘一桐有些嫌恶地说,“那可真是两个渣滓,好话不会听,赖话也不会听,活脱脱地一对儿泼皮牛二,观世音来了都得让他们气成杨志!常队多少大案子忙不过来,犯得着理睬他们吗?我看就先挂着,冷着,胡乱挑衅踢到铁板上被人反殴的破事,还能作出什么大妖来?”
警校每年都招一定比例的女警,真能分到基层来干刑侦,不仅需要足够坚定的热爱,还得通过层层条件严苛的筛选,经受得住组织上的考察。
因为没有一个队伍喜欢弄个干不了活的警花摆在跟前束手束脚,到了这里性别常被忽视掉了,要能抗硬才行。
所以虽然刘一桐年轻没有资历,常在峰还是很欣赏她,回话的态度不像对其他男同事那么简单粗暴,“因为你是观世音他们才敢当泼皮呢,换个齐天大圣见识见识?我倒要看看有没有真不怕金箍棒的。”
刘一桐笑了,“齐天大圣?常队你这是什么自夸方式?”
常在峰语气柔和地道,“麻烦你把小鬼们先抓过来吧!”
刘一桐刚转过身于军就走过来,“常队,钢厂西面的鲜族村小区刚刚发现一起命案,110的同事们已经到了现场,确定受害人已经死亡,通知咱局过去交接。”
常在峰立刻啧了一声,“鲜族村?命案?给到咱们中队了?”
“大队长让我过来问你,需不需要避嫌。”于军点点头说。
“避个屁嫌!”常在峰想也不想地道,“我家又不住那里,没啥亲戚朋友。叫住冯智学别忙下班,咱们赶紧过去看看。痕检和法医动窝没呢?”
于军赶紧就跑,“都准备出门呢吧?常队你先上车,我去喊冯智学和小高!”
常在峰大步流星地往门外面走。
刘一桐马上跟住了他。
“你就别去了!”常在峰说,“都下班了。死人,小姑娘看着不利于精神健康。回头拉走了,二勘三勘你再跟着去现场。”
刘一桐不领情,“常队跟我开玩笑呢?咱是刑警,不敢看死者咋干工作?精神那么脆弱就别在一线待了。”
“行!”常在峰挺高兴的,“我这儿也来了一个穆桂英。那就走!小区发生的命案,估计不能有啥特别可怕的地方,你当长经验吧!”
“嗯!”刘一桐随他上车。
压了好几分钟方向盘于军才领着冯智学和小高跑出来,常在峰等得着急,脑袋探出车窗,大声骂落在最后面的冯智学,“吃饭喝酒你从来都尥在头里,一办案子就拉梭子,痛快儿的!”
第38章 市井气息
顺着街心公园往前走几百米有片露天集市,秦冬阳过去的时候天色还早,不少烧烤摊都刚点火,还没烧红的炭冒着阵阵蓝色烟雾,四下乱飘。
挺脏乱挺热闹挺市井挺有烟火气的地方。
秦冬阳很高兴地站在路口,把这地址输进手机里查,可惜没能查出什么名堂,只好硬起头皮去问一个水果捞的摊主,“请问这里是个晚市吗?”
能被秦冬阳挑中,自然就是长相和善的人,那个三十多岁的女摊主笑呵呵地说道,“是夜市嘞!一直开到半夜。泥嘞是外地人吧?来早了也不要紧,买份水果捞吃,慢慢悠悠地逛,这头走到那头啥都张罗起来,泥嘞再溜达回来,保管儿肚皮撑破。”
秦冬阳深知自己装不得本地人,就真买了一份水果捞举着,往摊主说的,眼睛望不见的“那头”晃荡。
水果捞价格不高,却是真材实料,分量很足品种挺多,奶香味也浓,那位大姐并没糊弄他这个外地人。
挺好一个去处。
秦冬阳边走边吃,耳朵里听着还没进入繁忙状态的摊主们彼此逗话,“别整滴嘎达溜秋”,“腻歪不介”……
这才真是出门了呢!
有个中年大哥甚至对他生了兴趣,主动搭讪,“你那碗碗好吃不介?”
秦冬阳被吓一跳,却没因为那么突兀的交流而生不适,只赶紧道,“好吃!”
“咱介啥都货真价实,”大哥就说,“水灵小伙别一门吃,且端着,等会儿串啊翅啊腰子的都齐活了再挣歪!完了溜点儿水果当作打腻。先干光了,别的尝不下去嘬瘪子么!”
秦冬阳似懂非懂地听着,傻傻地笑。
一个大姐帮了他忙,大声吆喝那大哥说,“你嘚啵啥呢?什么光景了还扯闲白儿?”
秦东阳怕耽误人,赶紧往前走了。
听人劝吃饱饭,他垂眼看看自己那份只吃了几口的水果捞,伸手提起托在下面的塑料袋来,拎着,先不吃了。
怕嘬瘪子。
其实他挺喜欢吃水果的。
H市也有几片人气很旺的夜市,四月下旬开始经营,十月下旬才会消停,既是底层劳动人民的创收之地,也是没钱大吃大喝的小市民们放松身心的好选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