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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冬阳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年头,十年,是首歌的名字,也是他的青涩初恋,终于要挥别了。
肯定会不习惯,会有许多孤枕难眠,可他总得挣出这场难圆的梦,再做下去,自己都会讨厌自己。
哀求讨要,最没尊严的事都做过了,还能干什么呢?非得逼得林哥看见自己就生不适才算完么?
就这样吧!他闭上眼:我接受了!
林巍在院子里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而后迎着晚风抽了两颗烟才上楼。
秦冬阳似乎是睡着了,躺在被子里面无声无息。
林巍站在远处望望他那弧线优美的后脑勺,心里叹了口气。
年轻人很难过,他知道。
总有这么一回。
如果从来不曾走近,秦冬阳会永远把他没着落的情感藏在心里挂着,永远给它留个位置,那并不好。
活得乱七八糟的林巍凭什么做别人的朱砂痣呢?
烧过一次就会改变,是木成炭是金凝炼,该摒弃的都摒弃了。至于自己……
林巍很明智地停了思索,他走向书桌,打开电脑里一个加秘文件夹,把今天见到的人的详细信息输了进去。
滕远,禧运地产财务总监,2010年入职禧运地产,任会计部资产核算员期间发现公司名下已批地块无端拖延兴建时间,收上来的期房款和银行贷款却不在公司账户,越级找到总经理杜长江询问缘由,而后一路升迁,很快就坐上了财务总监的位置,截至目前已经连续五年年薪超过百万。
H市,百万。
林巍伸指按了保存键,心想这个收入真不错啊!
他对财务总监的工作量没有太具体的了解,但很清楚单从挑战性和工作强度上看会远远轻松于律师。
所以世界原本就有无数法则,挣钱能力是,个人修为是。
爱情也是。
第110章 同时异运
秦冬阳醒得很早,早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应该起床,瞪着双眼发了好久的呆,想把睡眠给找回来。
张依卓总说他过周末能昏睡二十二个小时,剩下的两个小时用来吃饭和上厕所,自己为什么就不行呢?
也只比他大了几岁而已。
硬熬了一大阵,秦冬阳摸出枕头下的手表看看时间,快六点了,于是悄悄支起了身。
“干么?”林巍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同时伸臂把他搂倒,“还早!”
“我不睡了……”秦冬阳轻声说。
“睡!”林巍仍旧按住了人,“还早。休息日,不着急。”
秦冬阳不愿打扰到他,没再说话,睁着眼睛干躺。
一个姿势维持的时间久了太累,秦冬阳熬得后背都木掉了才不得已地翻身,林巍又开口道,“真的醒了?”
“嗯!”秦冬阳只好回答,“您接着睡,我……我回家去收拾收拾。”
林巍起身下床,拉开半面窗帘,在猛然透进来的晨光里看看秦冬阳,觉得他状态还好,就讲正事,“瞿梁说你可以立刻过去,律所这边总得交代交代,不用着急。”
即将分别的真实感扑面而来,秦冬阳簌了簌眼皮,“我得回家去和爸妈说说,还有我哥……”
“大沛交给我吧!”林巍又道,“我跟瞿梁说了,希望你过去专攻职务犯罪,这方面诺正和朗乾都没有太资深的前辈,大沛应该能理解。”
秦冬阳抬眼看他,“这么快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林巍扭头望望窗外,快八点了,天光却不太亮,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什么刑案都接实在太脏手了,”他缓缓道,“职务犯罪大多不涉生死,能少看些恶形恶状。T市够大,瞿梁的人脉也够用,让他帮你找个有名气的律所,后面不愁案源。”
秦冬阳静静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林巍也沉默会儿,眼看着窗外起了急风,又开口道,“很多事情不破不立,T市也没多远,不用害怕。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瞿梁和老虎都会帮忙,除了父母不在身边,生活没有太大变化。”
秦冬阳垂眼看着被子,没有反驳。
他不是在闹脾气,争辩没有意义。
遇到问题有人帮忙,林哥就不用管了。
突然间,雨像浇水一样下了起来。
林巍皱眉看着,“等雨停了再让他们送你。这么大,开车视线不好。”
秦冬阳往外面瞅了一会儿,突然问他,“阳台上的窗子关好了吗?”
“嗯?”林巍怔了怔。
“您抽完烟,我们……”秦冬阳语气略微急促起来,“然后就睡了,然后就来了,窗子关上了吗?”
林巍仔细回忆,想不起来。
关没关窗是件太过随手的事,很难在记忆里留下很明显的痕迹。
“万一没关,”秦冬阳忙忙地穿衣服,“雨水进屋,会把楼下淹着……”
“从这儿回去最快也得一个小时,”林巍伸手拽住他说,“你急没用,我让野子过去。”
秦冬阳这才想到事情还有这种解决方法,有一点愣。
自己那么在意的房子其实是别人的资产,并非他的避风港和安乐窝,没有办法承载什么。
林巍不知道他的想法,摸出电话来给林天野打。
林天野一口答应,“我现在就过去。”
“雨太大了,最好叫物业上去,”林巍嘱咐他说,“换把门锁的事儿。你着急开车也不安全。”
“这边没那么大。”林天野道,“再说我现在没车开,打出租去。”
“野哥!”秦冬阳冷不丁地出声。
林天野没太听清,“冬阳?”
林巍把手机往秦冬阳的嘴边递了递。
秦冬阳想也不想地说,“阳台上有一株米兰,要是让雨泡了您帮忙把水倒出来——它才挪盆,根系还不强健,沤住会烂。”
林巍没想到他的心这么细,稍微讶了一讶。
林天野应得痛快,“好,我知道了!”
卧室里面安静下去,秦冬阳稍稍走开两步,继续整理没穿太利索的衣服。
林巍挂断通话。
“您别把它扔了!”秦冬阳的声音有点儿嘶哑,“生病的花没人爱捡,它好不容易见着了太阳……”说到这里他的心脏突地咕咚一下,有些模模糊糊的念头蓦然清晰起来。
我也生着病呢,他想,可我就要没阳光了。
站在原地怔了半晌儿,秦冬阳的视线骤然空了。
这么多年,不敢动念时悄悄期待时也罢,破釜沉舟地冲上去时也罢,不管痛苦还是快乐,难受还是幸福,心里好歹装着个人,此后就要硬生生地清掉,该是什么样的荒芜?别人失恋可以拼命地哭,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林巍眼见着他像一尊迅速风化掉光泽层的石像,有些担忧,“冬阳?”
秦冬阳被这声唤喊出一汪痛泪,很努力地撑圆眼眶,疾步走近卫生间去,哗啦一下拧开了水龙头,狠狠地往脸上扑了几把凉的。
常在峰又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将就了一宿,刚出房门就被过来加班的吴局堵个正着,领导的脸立刻黑了,“阳奉阴违是吧?昨天让你下班你答应得好好的,等我一走你就自己说了算了?”
常在峰嘿嘿地笑,“这不是着急吗?”
“着急你就自己把他们判了吧!”吴局神色不善地说,“直接扔监狱去!”
“那哪儿能呢?”常在峰继续赔笑,“该走的程序必须认真走。吴局您放宽心,再急我也不会随便乱来……”
“你今天休息!”吴局不由分说,“案子不是一个人破的,工作也不是你一个人干的。总这么连轴转性子都躁了,说不好就犯错误。还有谁三天以上没回家了?全都休息,不然我停你们的职!”
没有商量余地,常在峰只好耷拉着脑袋离开分局大楼,出了门后才发现下雨了,赶紧就喊也被吴局撵出来的于军,“于哥这边儿,我送你!”
两人冒雨跑到车上,于军掸掸身上的水,颇为好奇地道,“我还没腾出空来问常队呢,咋还配个私车?你有多少时间开这个啊?整天都在警车上挂着,也就出差需要个代步工具,这玩意儿还不能揣着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