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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冬阳遵从神旨,大撒把地沉睡过去,傍晚时分方才晨昏颠倒地醒过来。
林巍精神奕奕地从外面回来,播新闻般告诉秦冬阳,“我去看林书记了,扑了个空。说原因你得吃惊,老太太现在是网络红人了,有一家致力于文明养宠的公益组织请她当志愿者,隔三差五就接过去拍摄视频,所得收入全部用于救助病弱动物,这回不用担心她晚年孤寂……嗯?你在听吗?”
秦冬阳扶墙站着,一手拄着酸痛的腰,蔫唧唧地点头,“真是好事!不过,咱们能不能先讨论点儿私密事情?林律和我次数一样吧?怎么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有啥秘诀传授一下好不好?”
林巍愕然,而后笑吟吟地凑近他,“天赋异禀的本事怎么教啊?林律又没偷奸耍滑,冬阳,你得承认差距!”
“那你能不能尊重尊重差距?”秦冬阳仰脸看他,“也让弱势群体掌握掌握话语权呢?这么单方面碾压,有民主吗?”
弱势群体的控诉变相地取悦了苦于衣冠束缚,学识理智的外表下滚滚流淌着动物性的人形色棍,林巍不要脸地贴住秦冬阳,“仓廪实而知廉耻,吃饱了才能思考民主。物质基础是一切上层建筑的的支撑啊冬阳!碾压到哪儿了?林哥检查检查。”
秦冬阳闪身就跑,“不吃饭吗?不吃怎么饱啊!”
他没自知之明,林巍很快让他知道怎么能饱。
外卖送过来的时候,大律师一口一口地喂他抬不起手来的小情人,耐心十足地哄,“快吃!吃完了再去看看林书记,该回来了!”
“今天不行!”秦冬阳有气无力,“我走不了。明天行不行得看你。再这样我就辞职了,光补觉也补不上……”
“你得锻炼!”林巍非常认真地说,“像池跃那样学学打拳。嗯,跑步也行,我陪你跑。还得吃好东西。海参哪里难吃?张嘴!”
“放屁!”秦冬阳敢怒不敢言,愤愤不平地偷想,“我得休息!休息!”
忙工作忙欢爱,池跃比小景有趣多了,许爽她们更是感染力高超,谁离得近都得往没心没肺的歪路上溜达,换回朗乾所的秦律师与诺正所的秦助理判若两人。
林巍天天领着秦冬阳在林宅附近跑圈儿,小庆有时间就掺合,用他凡人难敌的单兵素质寒碜人,而后水隽影再用她晚年拾起的温柔慈爱将受挫的秦冬阳抚慰好,高高兴兴地享受何姨用心烹制的美食,日子过得太丰满了,好像没什么时间抑郁。
秦冬阳依旧循规蹈矩地去心理咨询室,不为治疗也得看望隋萌姐,还得同她炫耀向她显摆。
“真好啊!”隋萌由衷说,“我都嫉妒你的运气。”
“是啊!”秦冬阳道,“每天都有抑郁症想不开的新闻。他们大概是太没运气了,哪怕就遇到一个童颜姐呢?我遇到了太多好人!”
“你也会成为别人的好人!”隋萌断定,“好人不是无所不能,而是接受不同,承认存在是唯一合理性。”
存在。
滚在幸福里的秦冬阳不由想起了爸妈,躲避不是放下,他们也是存在,给了少年秦冬阳屋和瓦,给了他不够完美但也遮风挡雨的家,越有分歧越惦记着。
怕林巍忧心怕秦大沛反对,他偷偷地自己回家。
头两回他妈只是抹眼泪,老秦则沉着脸不吭声,次数一多又免不了节外生枝。
龙抬头的那天,诺正所首牙宴,向乾粗汉本色,不像李擎正那样把律所当生意经营,学什么南风,提前给员工们下了班。
秦冬阳先给水隽影打电话说等林巍那边完事一起回林宅吃晚饭,然后跑到熟食店买了一整套头蹄耳尾回去看父母。
他爸他妈事先知道他会回去,摆好了龙门阵。
秦冬阳一进家门就被几个穿道袍的人给围住了,念念有词地说他身上附有邪祟妖魔,必须做法祛除。
秦冬阳想转身跑,他爸将门反锁上了,他妈则好声好气地劝他听话,说都是为了他好。
秦冬阳跳闪腾挪地逃进自己屋里,反锁了门,指望那些奇装异服的人知难而退。
哪知“修道之人”远比他有耐性,深知行道不易赚钱不易,不急不躁地在外厢守着,玄玄乎乎地同秦冬阳爸妈聊闲天,越发糊弄得两个半文盲老年人对他们深信不疑。
诺正所风气不正,谁牵头组织宴会也难其乐融融,他们结束得早,林巍不见秦冬阳接自己,打电话问。
秦冬阳一直在犹豫搬哥当救兵还是搬他当救兵,选谁都怕激化矛盾,接着电话只好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了实情。
半小时后,始终躲避秦冬阳父母的林大律师气势汹汹地敲响了他家大门。
秦冬阳爸妈见过林巍几回,开门之后发现是他,脸色都变了。
林巍知道和他们讲不通,勉强打个招呼,大步流星地进屋找人,“冬阳出来,我带你走!”
老秦愤怒了,“姓林的,这是我家!秦冬阳是我儿子!”
“他成年了!”林巍冷冷地说,“父母也没权利禁锢他的人身自由,没权利把个人意志强加在他身上。还有,”他横了指,划拉一下几个道袍加身的人,“宣传封建迷信,诈骗钱财,两样都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
神鬼怕恶人,几个假道士一看林巍的面相就不好惹,悄咪咪地闪了。
秦冬阳听见声音,拉开一条门缝,探头探脑地望情形。
林巍伸手把他捉出去,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责怪说,“你怎么这么怂?老大个人,谁敢关住咱们?”
秦冬阳妈见他凶神恶煞地,不敢上前。
老秦则说,“我敢!我是他爹!你这是擅闯民宅,我也能告你!”
“爹!”林巍盯着他,又像叫人又像讥讽,“您老人家把位置摆正点儿,做父亲的并没权利强迫孩子配合他的愚昧愚蠢,需要监护的少年儿童都不可以,更别说二十六岁的秦冬阳。我是敲门进来的,不抢不砸,您去告吧!林巍奉陪。”
第188章 麒龙抬头
自以为见多识广的老秦同志再一次被年轻人震慑住,眼睁睁地瞅着满脸黑气的林巍把儿子拉走了。
不受欢迎的儿婿便以这种谁也料想不到的方式上了门,并且扬长而去。
屋里安静了好半天秦冬阳妈才唤丈夫,“老秦?”
老秦如梦方醒,顿足说,“这他妈的没王法了?”
林巍也想骂人,满腔怒火健步如飞。
秦冬阳被他扯得趔趔趄趄的,不敢抗议,还得忙着讨好,“林哥到底有分寸,我真怕你怼我爸说他没生过我呢!”
林巍未及发作,水隽影又给秦冬阳打电话,问他们到了哪里。
秦冬阳赶紧说已经在路上了。
为了驾驶安全,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回到林宅,秦冬阳丟下林巍就进厨房,无事生非地将何姨装好盘的猪耳朵丝摆成心型,献宝似地端在林巍面前。
林北得和水隽影都看出儿子又有雷神上身的征兆,当父亲的清清嗓子震慑人,意思明显——大过节的别找不痛快。水隽影则一边给秦冬阳夹蹄筋吃一边絮絮地问他律所和家里的近况。
秦冬阳一个字都不敢提父母请道士做法的事情,边陪聊边用眼睛瞄着林巍的反应,想看清楚他的怒气值是升是降。
水隽影瞧出他的忐忑,饭后,秦冬阳推她回卧室的时候鼓励说,“他不讲理你要敢于力争,被人占惯了上风就没主动权了。”
秦冬阳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不对的是父母又不是自己,干嘛要怕成这个样子?
回了卧室硬头皮说,“林哥跟谁生气?我不是你,从来耍不了横的,林哥头一天知道?嫌我怂可以,不可以没完没了。”
“你对我怎么不怂?”林巍质问,“说摊牌就摊牌说辞职就辞职,甩我一巴掌甩得轻轻脆脆,多厉害啊?遇到别人就不行了?”
秦冬阳有些无言以对,半晌儿才叹,“不要较真好不好?他们也不是别人……再说怎么一样比呢?我爱你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