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遨游求其凰,凤兮凤兮胡不归。
哎,师父他老人家真是,教小孩子写情诗,不能这样啊。他笑。
倒不是尊者要教他,那时候曲大侠对阿曲的娘已冷漠,是他的母亲经常念这话,阿曲听了去,缠着尊者教他写的,但想来,尊者要把这话带到自己的墓碑上,又何尝不是一如他师妹当年,也是伤心人呢。
你一口一个曲大侠,他又何尝称得上大侠。周辞已收了笑。
他跟阿曲一起去了霏山,共同叩拜临江尊者,大雪覆盖坟塚,墓碑也只有半个头来,周辞把那雪擦尽,露出稚嫩笔迹的碑文。
四海遨游求其凰不肖徒,周子雪立。
缘分早就有迹可循。
两人相视而笑。
从今后,自是看尽江南落花,享烟水人家的宁和。
待回到洗月教,却忽有弟子匆匆过来:周长老,曲少爷他瞧着曲岁悠,后话在嘴里打转。
曲岁悠立有所悟:我兄长怎么了?
那弟子还是不说话。
周辞道:没关系,你说吧。
弟子开口:曲盟主昨日自断了手脚经脉,未能及时发现,现恐性命不保。
曲岁悠的脸大变。
弟子继续道:涤星宗来人,欲请木子圣手前去相救,只是教主不允。
祈非堂不允?周辞有些纳闷。
这事情该是他不允才是啊,那祁非堂虽为教主,却没心没肺,不是个狠绝记仇之人。
二人行至前厅,正见祈非堂眼尾通红:正邪不两立,我与曲明磊对抗多年,如今正是好时机,我不再捅一刀已经是仁慈了,难道还会答应救人?
前来请人的涤星宗门弟子此时不敢与他为敌,只耐心抱拳道:宗主上次回去,购置了婴孩衣物床铺等用品,还叫属下寻找可靠稳婆。
这弟子见曲岁悠过来,又面向他道:少爷,宗主说过,他伤您,该以命偿还,无奈有后,当尽责任,姑且求少爷一忍,叫他苟活,待孩童成年,他自向您谢罪,可不想,孩童之事原是乌龙,他便同样自断手脚,为少爷偿还了,少爷,您真的想看他死吗?
曲岁悠摇头:他现在怎么样?
圣手再不去,只怕就撑不下去了。
祈非堂微握紧手,抿抿嘴,眼眸垂下。
曲岁悠回首,却不是看祈非堂,而是向木子圣手走去。
木子圣手缕着胡须:哎呀,我是洗月教花钱请来的,我能不能走,还是得教
话未说完,他抬眼一望,忽一止,改口笑道:上回给曲少爷的配方,原样拿一份给他就是,实在简单,根本不需要我过去,周长老,你晓得那个配方的吧?
曲岁悠回身,冲着周辞的时候,眼中只余殷切。
周辞道:药方我有,但龙芊草需要您现加。
好说,应该还有半株。
那祈教主终于反应过来了:喂,我有说答应叫你们去救人了吗?
没人回他话。
圣手出了门不一会儿又跑回来:龙芊草不见了。
什么?
什么样子的?祈非堂的声音却盖过了另两位。
绿色四叶,中芯暗黄蕊呈龙盘庭柱形态。
那个祈非堂脸色微变,我好像扔掉了。
扔掉了?
对啊,我以为是杂草,扔到猪圈去了,现在多半已经入了猪肚子。
祈非堂很是紧张,跑过来拉住周辞:怎么办怎么办?
周辞抱臂看他:你不是不打算救吗,又何必担忧呢?
眼前人一顿,心虚垂眸:要不先把人救活,然后我再与他公平决斗,免得江湖上说我胜之不武。他那硬气并未坚持多久,又摇着周辞的胳膊,你还能不能找到那草药?
周辞从他眼中看出了些乞求的意味,不免狐疑,他只觉着若是相求,也该阿曲来求,你这魔教教主,跟那武林盟主又有什么关系?
但人他打算救的,纵然有多想让曲明磊死,可这个人偏就不能死。
他敲了敲系统。
1001号要是有脸色,那一定是铁青了:又去找龙芊草,你不知道时空部上回怎么骂我的,不答应不答应,你的任务完成奖励份额已经用了,命令不了我。
哦,我拿到信物,是不是还有奖励?
1001号:
1001号骂骂咧咧地走了。
草药找来,未曾想,这边来救人,那边曲明磊失魂落魄,却不愿意接受治疗,他知道周辞当时是想杀他的,于是专留下周辞,叫他务必动手,不要留情。
周辞摇头道:你不但不能死,还得好好活着。
曲明磊伤心黯然。
周辞把药放下,转身走出:你要是死了,就顺应了剧情,一切照原设定发展,那我岂不是还要来统领两派?他不禁眉头一皱,我可不愿意回来上班。
江南乌蓬莲叶,美人缱绻软语,何必还要再被世事纷扰。
曲明磊听得糊里糊涂。
周辞出门时又回首:不许死哦,敢死看我怎么收拾你。
连死都不怕的曲明磊生生被这眼神给骇住了。
他唯唯诺诺接受了治疗。
伤治好后,他终于亲自来洗月教请了罪,并邀了武林盟以及江湖众人,宣布要与洗月教和解,世世代代绝不为敌。
那众人起初有微词,但两边和解,对他们并无影响,慢慢地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又宣布自己不再担任武林盟主,惹得江湖掀起不小的风浪。
那原定的下一任盟主早就表示不愿意干了,他们还没选出合适人选,怎么这现任也不干了。
你们曲家兄弟能不能负点责任?
说归说,可曲明磊如今处事有些优柔寡断,确实也不再适合盟主之位,纵然大家心里不满,可他卸任也是个正确选择。
适此正邪不再区分,便也有人想到周辞头上,他师从临江尊者,而现在江湖上没人能够胜过他。
周辞正准备跟阿曲一起动身,得此消息不予理会,那各宗各门竟然纷纷找上来,围在教外好不热闹。
周辞:
他回头向祈非堂道:你这洗月教门口都快成公共茶寮了,就不能砌个高墙么,或者,起码弄些栅栏啊。
祈非堂不以为然:你以为我砌高墙他们就不会翻进来了吗,这些人啊,一个个丝毫不见外,现在都把洗月教当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