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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天被白亮的火星照得天光大亮,像是被人洋洋洒洒地泼了一盆白油漆。
绚烂过后的烟味在空气中弥漫着,慢悠悠地钻进肺里竟也让人生出暖意。
我索性靠在旁边默默看着,心里感谢着那个放烟花的人让自己蹭着一点美景。
“是……他吗?”我犹豫着开口,脑子也被丢回了那个夜晚,一起随着炸开的碎屑七零八碎地落了一地。
“是。”柏生一个字,便把我钉在原地,钉在那个充满着硝烟和寒气的回忆。
“我一直以为,是我沾了别人的光了……”我强扯出笑,摇了摇头。低着脸不再去看柏生。
没想到,蹭的是自己的光。薛献用一腔孤勇换来的,为了照亮我的光。
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靠着柜子蹲下来,把自己圈起来狼狈地哭了。
柏生拍了拍我的肩,踏步离开了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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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献的房子大,处处透露着他特有的地方。我却只带了两封信,揣着一肚子没处散的思楚关上了门。
六月的天突然低沉下来,大雨倾泻而至,把我困在公交车站这小小的地方。
雨水粘腻,空气湿闷,脚边溅起水花,往来行人步履匆匆。
恍惚间好像还能看到两个没带伞的少年从学校的方向跑过来。一个只穿了夏季校服,手里撑开外套,妄图在瓢泼大雨中给旁的人遮住一点。
还有一个个子稍矮,怀里抱着两个书包像是怕淋湿一样。
他仰头皱眉,“薛献,你把外套遮自己就好了。”
高挑的那个仿佛没听见,明朗的脸上挂着笑:“为你挡雨而已。”
第 16 章
“到底谁家天天吵死一样?!”女人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机无聊的肥皂剧。她熟练地吐出一口瓜子壳在水泥地上,眼睛看着屏幕,随口抱怨道:“这男的也太不要脸了,出去找就算了,还上他女儿。”
我身上是不合身的白长衫,几乎要拖到地上当拖把。依稀发白的手指攥着衣角,门口的冷风快把我一下子打趴下。
良久,面前的女人像是对电视失去了兴趣,终于想起来还有我那麽一号人。她随手拍掉手上的渣,起身瞥了我一眼:“慢慢想,看我以后还会给你买衣服吧,你以为我的钱好赚是吧……”
头微微侧过去,我懒得听她没日没夜的牢骚话。
“天天把那些髒兮兮的东西往家里带,再让我看见我就把你跟它一起从五楼扔下去!”她撂下一句,拖着鞋进了房间。
紧绷的脸总算有了些起伏。等关门声一响,我提溜着我这个冬天唯一的衣服踮着脚尖轻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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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我在学校后面的小竹林发现了一只看起来瘦削又憔悴的母猫。
她全身乌黑,瞳孔是琥珀般的亮黄,后脚有点跛,好像是比其他脚矮一截。在萧瑟的冬日里看着十分瘦弱。
我中午不吃饭,跟着她走了两天。
她很冷漠,发现我的存在也不来搭理,只是偷偷警惕地看过我几眼。
只有在买了两个火腿肠“贿赂”她时才流露出一点善意。只是她没吃过,总是叼着后,晃晃悠悠地蹬上墙头,再回头瞧我一眼,又跳了下去。
有次扫地晚了,在校外碰见了她。
黑色的毛发在七零八落的花坛中显得格外亮眼。
怕她死了。我摘下围巾想过去轻轻拢住她。
谁知道刚一碰到,她就猛地炸毛,发出嘶哑的低吼,弓起身子一副要跟我决一死战的模样。
我愣在原地半天,转头才发现她原趴着的地方探出了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清一色的黑。
原来是有小猫咪了。
懵懂的孩子没有之后那麽淡漠的心,对待什麽都抱着善意,没有那麽多弯弯绕绕。
母猫应该是认出了我,也没再叫,可依旧还是摆出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说实在的,心里还是有些战战兢兢,但还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她顿住半天看我只伸了只手,竟然反常地把头靠过来蹭了蹭我的掌心。
事态有些出乎意料,我本来只是想让她平静点,倒也没想到会有这出。
不得不说“美猫计”对我很有用,我一时有些忘了旁的几个小家伙。
直到一只没有我半张手大的小猫居然也摇摇晃晃地凑过来,一爪子按在我的棉衣上。
那麽小的家伙倒是一点也不怕人。
怕吓到它,我连呼吸都变得很小声,平稳的有些超脱凡尘。只好顿在原处,任凭它一脚一脚踩在我的棉衣上。
良久,它像是终于找到了个舒服地儿,安心地蜷缩在我的腿上。
母猫也靠过来,探头看了看呆住的我,轻轻地给她的孩子舔着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