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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被空调吹傻了,我的身子僵住,手有些发抖地摸着猫:“你……你是说……”
“嗯,那你同意吗?”他语调没变,朝我鼓励地笑笑。
“那真是麻烦了……”没想到我还能遇到这样从天而降的惊喜。
“我回来常看它的。这样,你给我留个名字,”我有些激动道,“我叫邹池。”
他抽过前台的纸笔,递给我一张纸片,上面有电话和名字。
“张潮汀,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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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等你朋友吗?”张潮汀看了眼楼梯,“钢琴课还有一会儿就结束了。”
望向门口已经小了些的雨,我想起薛献,摇了摇头,“算了吧。”
“那个,你还记得你在哪儿捡的猫吗?能告诉我怎麽走吗?”我有些尴尬地抿唇。
他像是有些意外我能走错,但还是起身出门给我指了条路:“一直直走直走,看到药房的时候左拐直走,看到花店的时候再过马路,再直走就到了。有点远,你注意点。”
我点点头,努力记住了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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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能做到的。
就好比说让一个人去记住路线。
直走直走左拐……呃……然后是什麽?
右拐?左拐还是右拐?
我盯着面前的高楼顿时有些牙疼。
这又是哪?
散落着的民楼好像都长一个样,灰墙平顶。
早知道就不跟着薛献,早点回家了。我懊悔地顿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该怎麽原路返回。
夜色阑珊分不清方向,辨不出时间。
刚下了雨,青草裹挟泥土的气味搅散在空气中。飞虫萦绕,天色暗沉,有些人家已经点起了电灯。
而我,还被困在这胡同里无头苍蝇地乱窜。
想着碰碰运气吧,总能走出去的。前脚刚跨出去,后脚,我茫然地擡头。
面前的围墙把我整个挡住,一回头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灰墙平顶。
我:“……”
所以别说走出去了,我是直接把自己送到死路里了吧。
随便吧。我有些自暴自弃地叹气。
走又走不出去,偏偏自己还是个不善言辞的,只好在这等着有人进来,然后跟着人家出去。
我就近捏着书包带子把它卷起又松开,脚步还是不甘心地迈出去。
出了死路,我左右看了看,竟然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鼻尖漫过楼里传出来的饭香,莫名想起家里的人。他们估计都还没发现吧,毕竟有一个邹程在,没人会注意到我。
可是我作业还没写完,明天怎麽办,还能按时交作业吗?不会明天去不了学校了吧。胡思乱想间,我忽然发现,好像没有人会在意到我的消失。仿佛只要我的尸骨没有发臭,没有人会去发现有那麽个小孩。
反正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作用,有我没我也一样。我是这世间,最无关重要的一颗沙砾罢了。
不过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了。
蹲下身,盯着草坪上顶着摇摇欲坠雨珠的野花。我忽的有些好奇,如果我死了,会怎麽样呢?会轮回吗?
想起之前同学说她在看一本重生的小说。人总不能真的会重生吧?
思绪乱飘,有种大脑一下子放空的感觉。
不知发了多久呆,身旁掠过一阵风,脚步声由远及近。
蓦地转身,擡眼间,面前的男生喘着气,眉头蹙起,朝我伸出那只漂亮的手。
我听到他说——
“邹池,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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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喘着气,额前的刘海汗津津地趴着,模样有几分狼狈,脸上是焦灼的神情。
“薛……薛献。”我犹豫地叫了声他的名字,一时不知道他怎麽会找到我。
“起来。”他的手往我这边擡了擡。
“你怎麽在这?”不应该早就回家了吗?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牵住那只手,借着他的力起身。
他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反问道:“你怎麽在这?前台那个小不点不是说你回家了吗?”
这小不点应该就是张潮汀了。
人明明跟他一样大。
“嗯……”我的尴尬冒了出来,低着头不再去看他,小声说:“找不到路了。”
“笨蛋。”他毫不吝啬地点评。
兴许是看我一副可怜样,又别扭道:“好了,是我不对,不该戏弄你。”
薛献估计也没想到这家伙那麽笨,真的就上鈎了,一时没忍住:“那麽近你都找不到路吗?”
“啊?”我傻傻的擡头,“……近吗?”
近吗?我都在这片走了快一小时了。
“……”薛献看我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呆子。
片刻后还是叹气开口:“这离家才五百米不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