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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献没动,估计也看不惯这种下作的手段。
“走了。”我又扯扯他的衣服,态度软下来,声音也小了,“好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理他了嘛。”
他这才又把右手牵住我。带着我往回走。
好在也才没两个台阶,一下就到了楼底。
不知道为什麽,我能感受到薛献的不爽。
“好了好了,不跟他见识,”我本来也还憋着气,现在倒好,气都没空生,还得去开导薛献。
薛献没应话。我只好用被他握住的手去轻轻鈎他的掌心。
“别生气了。”我忽地发现自己在说话这方面真是词穷,说来说去就那麽两句。
“哦。”他硬梆梆地回我,有种滋着牙的小狼被迫低头的感觉。
无意识地想起黄老师在医务室的那句“又跟彭浩打架了?”,我手心有点出汗。照薛献这种少爷脾气也忍不了,保不齐放学就要去跟人打一架。
“别跟他们打架,”我朝他摇了摇头,捏紧了他的手,“不值得的,别髒了手。”
“你的手,用来弹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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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薛献不听劝,放了学,我便提前收好东西去缠着要跟他回家。
“你今天有钢琴课吗?”我没话找话到。眼睛已经比上午好多了,起码现在能睁开一条缝。
薛献还没有长大后的游刃有余,脾气全写在脸上,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有。”他一手把书包挎在肩上。
“那我跟你去。”我觍着脸朝他笑笑,“我眼睛还看不太见,麻烦你扶我一下。”
人前是笑的,心里苦哈哈,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自己还烦的人了。
出乎意料地,薛献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只是点点头,过来扶住我的肩膀。
前脚刚走出班门口,薛献的手一松:“你等等,我去拿个水杯。”
我点点头,没了搀扶就自己蹭到墙边,尽量不妨碍到别人。
水滴从旁边溅到手臂。
还以为是擦瓷砖的同学不小心的,我摸索着往旁边挪了挪。
下一秒,一个结实的肩膀撞上我的,之前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再次黏了上来:“死瞎子,落单了吧。”
是彭浩。
“我就说没人跟他玩的。”拖把的棍子点了点我的肩膀,孔涛宇的声音依旧阴阳怪气,像是手捏了条滑溜溜的鱼一样恶心,“人薛献根本就懒得搭理你,还非凑上去恶心人家干嘛呢?”
我咬住嘴皮没有搭话。他说的没错,确实是我非要凑上去恶心薛献的。
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手过来扯我的书包,彭浩又靠近了些过来推我。
“以为傍上薛献了不起了吗?现在还不是在我们手上?”
我懒得回嘴,只是冷着脸往后退。
“你还不就是我们的一条狗?有什麽好拽的?”彭浩的手过来捏住我的下巴。
“你别忘了,你哥偷了钱,你妈是个泼妇,你爹是个赌鬼。”
“而你,也不是什麽好种。”
第 20 章
“有本事当我面说啊。”
一道清亮的声音横斜地插进来,随之而来的是薛献的手。
他的手猛地掐住彭浩的下颚以此强迫他擡头,那双漂亮的手骨节凸起,青筋也蜿蜒着爬上来。
“欺负人很爽是吧。”薛献咬牙切齿地模样像是要把面前的人嚼得连骨头都不剩。
本来还在我脸上的粗胖短手滑落,几乎就在那个瞬间,旁的三个男生眼看形势不对也沖上去拉薛献。
“你那麽护着他干嘛……”彭浩的头宛若待宰的猪头肉,本来就肥胖的脸颊被那麽一捏两侧的肉都快溢出来。他说话吞吞吐吐,整个脸憋得通红。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的目光狠毒下来,强撑着要把话说完,“邹池他就不是好种……”
我蓦地顿在原地,忽然就懂了彭浩要干什麽,捏着书包带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出起汗来。
薛献没空听他废话,手上的劲又使大了些。
“他们一家子都是败类……”彭浩被掐得整个脸充血,呼吸都变得短促,嘴角却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他哥,是个小偷,偷了我哥的……”
“薛献。”我忍不住伸出手去够他的手臂,想要赶紧把薛献从这里带走。
没有人会跟疯子,赌鬼和小偷家的人做朋友的。我脑子里闪过彭浩的讥讽。
时间陡然倒退回五年前,一个胖胖的男生在回家路上的巷子里朝我吐了口口水。
“邹池,你别以为你什麽都没做,”他一把拽住我的头发往后扯,语气全然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阴森。也是他说出了永远打在我身上烙印的话。
“你身上流着跟他们一样的血。你做不了好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