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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不回自己的手,坦蕩地和他对视,忍不住嗤笑:“嗯,怎麽,你要帮我找回场子?”
“你他妈自己惹得他,你自己去楼下解决,别让他来烦我!”邹程唾沫横飞。
“你有种一开始别偷人家钱啊,”我脸上带着虚僞的笑,“好、哥、哥。”我故意将后几个字顿了顿。
他的动作随着我的话语变得僵硬。
很快,一个拳头直直地砸到我的脸上。他虚张声势喊地大声,可就是遮不住被戳中痛处而颤抖的声线。
吐出一口浊气,我后背倚着掉粉的白墙,随意地擦了擦嘴角,一手撑在破旧的书桌上,依旧睥睨地看着他:“这事跟我没关系,你自己去跟他谈,别他妈来找我。”
“没用的垃圾。”我不愿多说,一把推开他。
像是根本想不到自己平时默不作声逆来受顺的好弟弟会骂人,还会推自己,邹程明显愣了愣。
“长大了了不起了是吧。”他毕竟年长我几岁,大力揪住我的后衣领。
我顿时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眼前一片花白。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全身的力量全部集结在手肘,狠狠地往后用力一捅!
邹程被痛得松开了手,我立马跳下来,转身重重踢了他肚子一脚!
他本身就没站稳,被我那麽一打直接跌坐在原地。
妈的,还真是不显露点本事就会被当弱鸡。
打人的经验不多,被打得经历不少,秉持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的原则,我摸了把脖子,手甩了甩,抡起拳头用尽力气砸向他那恶心的脸。
直到他没力气再起身,这才停下。
“别他妈烦我。”我背对着倒在角落的他,侧着脸扫了一眼。
他的手慌乱地找着支撑,很快就摸着书桌颤颤巍巍地捂着肚子起身。
邹池的眼睛一睁一闭地看着我,形象狼狈又尽显龌龊。十分没有素养地往没贴砖的水泥地吐了口浓痰。
他的肥头乱转,很快在一个地方停住。
察觉到不对劲,我快步沖上前去。
可他靠得更近,一伸手就拿到了我摊在桌面的证书。
大意了。
我第一次从心中燃起一种不知名的怒火。
转眼间,邹程把证书举到眼前,眯着眼念着:“恭喜邹池同学,荣获荆门省级青少年作文大赛二等奖……”
他不屑地笑起来,照片随着动作起伏掉落。
别!
我伸出手去捡。
邹程抢先一步接住,拿在手上东看看西看看,随后用一种像鼻涕虫般粘糊的语气道:“呦呦呦,这是谁啊,让我们来看看……”
“邹池啊。”说着,手一紧,整个相纸被卷入肮髒的深渊。
“哎呦,不好意思,哥哥第一次看你的照片呢。”邹程咯咯地笑起来。
看着他的羞辱,火气愈发旺盛,我的胸口仿佛被点燃。
他明明知道这是我那麽大的第一张照片。而客厅里摆满了他从小到大的每一张相片。
眼睛死死盯着他。
肥胖的手指捏着薄弱的相纸。
“呲。”
传来撕裂的声音。
士可杀不可辱。
气息混乱,没有思考,我直接扑了上去,妄想着抢救下那可怜的东西。
“啊,弟弟,你这个好像质量不太好啊,怎麽一碰就坏了呢。”他笑嘻嘻地看着我。
随后那张照片被撕的粉碎,碎屑从指缝间掉落,悉数泡在了他刚吐的黄痰上。邹程无奈样地挑了挑眉。
垂在身侧的手指聚拢,刚要狠狠落下一拳,门口传来钥匙插入的声音。很快,门被推开。
邹程接住我还没打出的手,一脸得逞的奸笑,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道:“垃圾。”
然后装作孝顺地从我房间沖出去去应和着刚下班的我妈,一口一个妈妈叫的不知道有多甜。
看着遍地的狼藉,身上一团团像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心上豁开的漏风的口子,我又能做什麽呢?
好像无论我怎麽拼命想要回到正常生活都宛若溺水的人上岸一般艰难。
到底怎麽样才能缝补好这个残破的我?
泪水啪嗒一声划破沉闷死寂的空气,掉落在青紫的淤青上。门外是和和气气的一家,门内是无边的牢笼。
哭又有什麽用呢?可我明明不想哭的啊……
“不喜欢我就直说啊,你别哭啊。”薛献的语气有些着急,动作也跟着慌乱起来,着急忙慌地从校服袋里掏出一包纸抽出来。
本来还举着想帮我擦,随后顿住,小心翼翼地把纸递给了我。
陈年旧事被擦去灰尘晒在了太阳下,明明不是什麽大事,却依旧觉得委屈,抑制不住地想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