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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在她的记忆断片之前,雪龙记得他将什麽东西塞进了自己嘴里。舌尖一阵苦涩逸散开来,借着她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雪龙:“......”
她擡手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
虽然情蛊暂时是解了,但她到底也还只是个还没许人家的姑娘。
......昨晚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还没出阁的女郎来说,是否有些过于超前了呢。她冥思道。
她茫然地低头看向自己指尖的伤疤,指尖的振翅的蝴蝶像是个隐秘又危险的信号,耀武扬威地提醒着她昨夜的难堪。
若是昨夜二郎不来,她真的能捱过一整夜麽?
但想到这儿,雪龙总觉得他昨夜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
可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她一时也想不出来。雪龙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翻身坐起来,慢慢蹙起眉毛。
窗外燕雀和鸣,春光自窗口倾泻一室,不知何种花树洒下落英,随风吹进屋子里。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叩门的声响。雪龙回过神来,只听见雾峤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郡主,你在吗?”
雾峤道,“我们快要出发了。”
当务之急是赶到青河城。
雪龙擡眼望向窗外苍翠山色,五指在衣袖底下握紧拳。
情蛊而已,青河城郎中济济,何愁解不得呢?
大不了,她就半夜潜进世子府邸,将祝扬捆了,逼问他解药的办法。
她不能被这蛊绊住脚步。
雪龙揉揉脸颊,深吸一口气,大声回道:“来了!”
她匆匆穿好鞋袜下榻,刚一下地,腿脚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
雪龙:“......”
她苦笑一声,迅速将长发用发带束好,换好衣裳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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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如幻,客栈外一树花开。白袍的青年负手站在花树下,随手接了一片落花。
他回过头,正好看见雪龙从客栈木阶上走下,他朝着她微笑,伸手将花别在少女发梢。
雪龙原先还有点局促,愣了一下,旋即仰头望向他,也弯了弯眼睛。
正如雪龙所想,二郎没有再和她提及昨夜的事,就好像昨夜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幻梦。
她心中仍有疑虑,但心中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他不提,无形之中给她免去了很多难堪。
车队中随行的镖师来招呼雪龙,她赶紧跟着去了。行装打点完毕,雪龙又去看了看菁菁的情况,只是再次上路之前,车队遇上了些小插曲。
车队中莫名少了一名仆从。
今日一早起来,这名仆从连人带行装,已经连夜消失在了群山的深处,半点行蹤也找寻不到。
雾峤原先还想多逗留些时日,却被雪龙摇头否决了。
昨夜黑衣人夜袭客栈,而今日一早车队便少了人。雪龙心里清楚,这人多半就是车队里混入的细作,随着主子一同逃脱了。
车队照常上路,君照也和他们一路同行。
按照舆图,这处客栈已经离青河城不远了。
愈往前走,周围山峦的轮廓和缓下来,官道旁也能不时能看到过往的马车。青山里不时可见袅袅炊烟,雪龙明白是山中幽居的人家。
黄昏时分,车队在客栈下榻。
暮云四合,山中眼看着又要起雾,湿漉漉的。
雪龙安顿好车队衆人,尚不想回屋,便趁着衆人回屋休息,一手抱着琵琶,从自己的房间窗口跃上了客栈屋顶。
她手里把玩着那根汀花浮玉簪,心中疑云丛生,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朦胧雾气之间,她朝着客栈对面的山中望去。只见风雾湿气之中虚虚出现了一座黑白色的建筑,瞧着是道观的模样,被青山新绿簇拥着,别有一番风雅意趣。
说起来,这一路上好像看见过不少大大小小的道观。
雪龙若有所思,在屋檐上坐定,怀中琵琶随手拨出了第一个音。
琵琶声声清泠,宛如秋水悠悠。
“在看什麽?”
下方冷不丁有声音传来,雪龙没看他,一边拨弦,忽然问道:“二郎,蜀中为什麽有这麽多道观?”
青年的脚步停在她的正下方。
“道观?”
二郎举起手中的提灯朝远处看了看,说:“自然是因为国君崇尚道法,道士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啊。上行下效,现在出世修道,可是全蜀的风雅呢。”
雪龙停下拨弦的手,低下头,借着青年手上的灯火看清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嘲意。
“我记得蜀国开国之时,全国上下还仰慕儒风——就像江北晋国一样。”雪龙问,“为何......”
青年摇了摇头:“一朝勘破,哪里需要什麽理由?除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