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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她独自一人在这儿泡着,心道再怎麽难受,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起初也并不怎麽难捱,直到他来了,梦里那阵湿热的梅雨又开始下个不止。
脑海里成了浆糊一片,雪龙在缭绕水雾中,慢慢地笑了。
她从温泉里站起身来,被水沾湿的纱衣勾勒出婀娜的轮廓,手掌撑着温泉旁的山石,慢慢朝他凑过去。
最后停在距离他脸庞寸离的地方。
“二郎,”
她叫他的声音里还含着几分羞涩,“你能帮帮我吗?”
她对这种事情还不大熟练。
青年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就揽了她腰身,闻言对上她眼睛,悄声问:“你要我怎麽帮你?”
少女的脸颊更加绯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麽也不肯再说了。
不知是蒸汽水浪太热,还是他的话太过直白,熏得她耳根直发烫。
二郎只是垂下眼,似笑非笑。
他没说话,只是顺着少女手臂软绵绵的力道顺从地滑进了温泉池里,伸长手臂,温柔地将她困在了自己与石壁间。
眼神居高临下地压着她。
春水蕩起了涟漪,溅起的水花哗啦一声,漫湿了池边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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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风和雨霁,日光清朗。
雾峤在客栈楼下安顿好了车队的车马人员,忽然发现雪龙一直都没露面。
他在檐下呆立了片刻,脑海里闪过昨夜自她房间传来的巨大动静。
昨天半夜他被楼上拆屋子一般的动静惊醒,披了衣服正打算去看,一出门便看见了抱臂在木廊上打瞌睡的君照。
君照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声叫住了他:“祝二公子已经上楼去了,人太多恐怕打草惊蛇,他让我们在这儿待命呢。”
雾峤犹豫一瞬,可想到那天在竹林那青年是如何救回雪龙的,又说不出什麽话来了。
两个人并肩靠在木廊上等了一夜,没等到二郎的命令,反而将自己等睡着了。
雾峤是被人拍醒的。
“张典军,该醒醒了。”
雾峤迷迷糊糊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映入眼帘的便是祝二公子自上而下微笑着的脸。
“......”
雾峤迷茫一瞬:“我怎麽在这里?我不是要去保护郡主的麽?”
二郎笑出声,直起身来:“典军是还在梦里罢?有劳典军关心,雪龙早就没事儿了。”
雨后潮润的微风拂过山中枝叶,自窗口吹起青年绣了忍冬纹的衣袍。
念起她的名字,青年声线温柔。
雾峤“哦”了一声,可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什麽叫“有劳典军关心”?这一路上郡主也算得上是他的主子,他关心主子,这算哪门子“有劳”?
他正迷瞪间,一旁的君照也醒了。
他涣散的目光凝聚在二郎身上,咦了一声,“您昨晚不是才换过衣裳麽,怎麽又换了一身?”
青年眼底漾起浅浅的笑意。
“昨日半夜,被只猫儿扑进了水里。”青年说着,拍了拍衣裳,“......衣裳都湿透了。”
宝月琉璃(二)
客栈房间内,雪龙抱着膝盖坐在榻上。
她定定地盯着自己身上新换的里衣,一张小脸红到脖颈,神情纠结。
大约是昨夜二郎将她抱回来的时候叫人给她换了房,屋里窗棂半开,檀香的味道混合在清冽空气中,丝丝缕缕地钻进她鼻腔里。
明明是安神静心的香料,雪龙心头却仍是一团乱麻。
客栈楼下传来车队搬运东西的声音,她却仍木偶似的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终于哀嚎一声,一头栽进了床铺间。
柔软的被褥像是甜蜜的梦境,严丝合缝包裹着她,令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雪龙脑袋埋进被子里,在榻上打了两个滚,皱着一张脸叹气。
其实昨夜的诸多细节,雪龙都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春水春池满,她整个人泅在潋滟的微澜里,山雾浓时潮汐涨起。
......他有一双苍白漂亮的手,可那双手揽着她的时候,她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如今清醒过来,她已经回想不起来当时心神俱乱之下自己说过什麽、又做过什麽,只记得昨夜哪怕她浑身都是热汗地贴着他,他的手臂和手指,依然比岸边的山石还要寒凉。
水滴凝在眼睫上,犹如水幕。每每她汗涔涔地擡头看他,对上的都是一双澄澈冷静的眼眸,好整以暇地凝视着t?她。
她形容不好这种眼神,似乎像是......在欣赏着什麽。
摇曳的温水里,他眼中半丝微澜也不曾起伏,只是用衣袖轻柔地擦去她脸上不只是汗水还是泪水,然后在她耳边轻声哄她喊“二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