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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阖上眼,只感觉今天发生的诸般事情?好像都不大真实?,纷纷乱乱扰动梦帘,而且......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傍晚时分,她还在为自己瞒天过海逃出府邸而沾沾自得?。
怎麽几个时辰之?后,又坐上了回世子府车?
还有?突然出现的飞廉卫,今晚被带走?的舞姬......
隐约的,似乎有?一根穿过迷雾的线,将所有?的线索和事件串于一处。
宛若卷轴徐徐展开。
但雪龙此时此刻身心俱疲,也没有?心思去细想?。
前方传来动静,似乎车旁悬挂的灯盏被人点亮。随即前方传来了拉动缰绳的声响,轮毂转动,马车缓缓前行间,撩得?车厢旁悬垂的幔纱四方摇曳。
雪龙凑上前去,悄悄撩开车厢前壁车帘的一角,入目就是世子爷近在咫尺的背影。
姿态放松,脊梁却挺得?清直,绣着锦绣云纹的大袖随着马车前行的步伐摇曳。
哪怕是做赶车的活计,世子爷身上那股矜贵自洽的劲儿仍是挥之?不去。
雪龙扯扯嘴角,极轻地“哼”了一声。
此刻夜深人静,街角垂柳枝头水露涟涟,城中?楼阁间笼上宿雾,不见行人。
周遭万籁俱寂,唯有?马车哒哒声,伴随着车上悬挂着的铜铃声,在长街上近了又远去。
偶尔远处传来闷闷的春雷,空气中?水汽充盈,惹得?人身上也湿漉漉的。
“在看什麽?”
冷不丁的,祝扬突然出声。
这人背后好似长了眼睛。
被他发现了,雪龙撇撇嘴,索性放下车帘,又坐了回去。
“世子爷屈尊为我赶车,小人不胜惶恐啊。”雪龙倚回软垫上,问?道,“祝扬,你是头一回给别人驾车吗?”
再怎麽说,他都是蜀国的储君,哪里?有?他为旁人做这类活计的道理。
祝扬却迟迟没回话。
雪龙伏在窗沿上,等了许久,都没听到祝扬出声。
大概是车轮声响太大,没听见吧。雪龙没当回事儿,熟悉又绵密的荼蘼花香钻进鼻腔,她打了个哈欠,感觉眼皮有?点发沉。
她便阖上眼睛,专心致志地运功调息起来,想?试图去找沖破那蛊的方法。
然而要破蜀世子下的蛊,谈何容易。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雪龙不仅没找到解蛊的方法,反而困得?七荤八素。
车厢内温暖又安静,她不知什麽时候脑袋一歪,就这麽靠在软垫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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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闷雷响了几遭,终于淅淅沥沥地落起小雨来。
轻纱般的水雾在街道上蔓延开来,茫茫然看不清前路。通幰车却依旧不紧不慢地稳稳行进在长街上,仿佛半点儿不受四周弥漫的水雾影响。
车辙行经?之?处,溅起朵朵涟漪。
转过几条街道,终于远远看见了世子府邸的大门,两盏琉璃灯悬在屋檐下,在团团浓雾里?泛着斑驳微光。
早就过了府上关?门的时间了,可今日大门尚留一道缝隙,檐下微光一团,立着两个身影。
像是在等着什麽人。
雾峤和君照一人靠着一根立柱,眼底均是淡淡的乌青,抱着双臂打瞌睡的姿势如出一辙。
远远听见马车的声响,两人几乎又是同?时惊醒,动作统一地朝着长街尽头看来。
马车慢慢降下速度,尚未停稳,君照就迫不及待迎过t?来:“主子,您总算回——”
借着手?里?的灯火一照,君照看清了祝扬的模样,“哎呦”了一声:“您身上都淋湿了!”
祝扬瞥了他一眼:“小声些。”
饶是车顶上覆着顶棚,可斜雨随风乱卷,祝扬的衣袖已经?被打湿了,鬓角处都沾了水汽,正顺着锐利的下颌轮廓一滴滴落在衣衫上。
君照倏而噤声。
身后传来另一道脚步声。
雾峤撑了一把伞,默默走?过来,仰头看着祝扬慢慢将车停下。
鼻尖嗅到了什麽,雾峤皱了皱眉头,心里?微沉。
君照才从鸳鸯楼回来不久,衣衫上的香粉味儿还没散去,此刻祝扬还没下车,他就闻见了与君照身上如出一辙的、更加浓郁的香粉味道。
世子爷,今晚果?真去了鸳鸯楼。
今夜君照在起居室发现了微雨假扮的郡主,整个府邸登时乱成了一团。
君照在微雨和他的口中?审不出什麽,便对着府邸的家臣交代了几句,急匆匆地出门去寻祝扬。
雾峤等了半天,君照和祝扬都没回来。
此时距离雪龙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按照常理,再想?在青河城里?找到她,可谓是大海捞针。
雾峤和微雨原本暗自庆幸,直到车夫老杨独自一人回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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