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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龙哼了一声,并未说?话?。
然而,片刻之后,她还?是侧过头来,对女侍道:“我今晚,想要一个人去偏室住。”
......果然是闹别扭了。
寻常夫妇之间,闹别扭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女侍心下了然,却并未戳穿雪龙的心思?,只是道了声:“恰好偏室这?两日才收拾过,娘娘跟小人来吧。”
女侍提起搁在地上的灯,走在几步之前,替雪龙照亮前路。
两人沉默着穿过迂回蜿蜒的乌木长廊,放眼望去,黢黑的庭院里格外寂静。雨势渐大?,淅淅沥沥地打?落在院内青翠草木之上,在檐下微光里氤氲出一片冷淡的朦胧光影。
而长长的木廊在某处拐了个弯儿,擡头望向?起居室的方向?,浓稠的夜色里倏而撞进一点光亮,依稀可见水雾之后室内灯华明亮,像是有人特意留了灯,等着她回来似的。
女侍正要领着她经过起居室,雪龙望着那窗户里透露出的亮光,脚步却不自觉放慢了些。
“您今晚还?要去偏室麽?”
女侍察觉到?了她的犹豫,定住步子回身看她,耐心地等着雪龙作出决定。
走近了些,雪龙几乎可以看见窗纱上倒映出的隐隐绰绰的一个人影。
他在等她回来。
“......”
半晌,
雪龙深吸一口气,朝着女侍的方向?走了两步,赌气似的说?:“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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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扬更了衣,坐在窗前,取了一本书册慢慢翻看。
当然不是什麽正经书册,而是雪龙看了一半搁在桌案上的话?本子。
祝扬翻看了几页,发现并不是寻常花前月下的风月故事?,而是个江湖游侠跌宕起伏的传奇经历,上面甚至还?有雪龙用小字记下的批注。
祝扬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天,心中暗道:原来她喜欢这?一类的故事?。
看来有必要和?书斋的老板说?一声,差人将?所?有最新的江湖话?本都送到?府上来了。
这?些日子里,起居室里渐渐摆上了属于她的诸多物品。
衣裙首饰、胭脂水粉,乃至于各类她买来消遣的话?本儿,渐渐将?整间房间留下了许多她的痕迹,有些东西来不及收拾,匆匆堆放在架子上,稍显淩乱。
不过,相较于从前分?外冷清的起居室,祝扬还?是更加喜欢房间现在的模样。
忽然起居室门口的长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下一秒大?门被推开,门口的纱幔随风漫天乱舞卷起。
“大?半夜的,冒冒失失做什麽?”
祝扬头也不擡,手中的书页往后翻了一页,“我还?当府里进匪人了呢。”
君照拨开层成纱帘,走到?桌案跟前,有点惊讶,“您怎麽知道来的是我,而不是王妃啊?”
祝扬撩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你怎麽这?麽多问题。”
“她今晚不会回来的,”祝扬索性阖上手中书页,“况且,她可不会像你这?样,走路声音像是要把地板踏穿似的。”
“您和?王妃吵架了?”
君照大?吃一惊,“那您怎麽还?在这?儿安生坐着,赶紧去哄啊!”
这?人一惊一乍,偏偏嗓门儿还?极大?,祝扬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有点儿头疼:“行了行了,你有什麽事?儿,非要大?半夜和?我禀报不可?”
像是终于想起了正事?,君照终于正了脸色,说?道:“主子之前托我去查的事?儿,有了点眉目。”
顿了顿,君照继续说?:“......有关宫里新来的那位道长。”
祝扬眉头微皱,简短道:“说?。”
“昨日,小人在宫中相熟的宫女给小人送了一封信。”
君照说?:“昨日,大?王留镜神道长在春秋代序用膳,宫女靠近侍奉餐食的时候,无意中瞥见,镜神道长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戴着他那数枚扳指。”
“她就大?着胆子,瞥了一眼——”
君照顿了顿,“那些原来戴着扳指的地方,有厚厚的一层茧子......恰好是指腹的位置,是常年使用兵器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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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雨势减弱,却仍是淅淅沥沥地落着。空气中满是闷热的潮湿,梅雨季节,就连衣衫都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叫人好不痛快。
雪龙正在偏室的镜子前梳妆,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她擡头看过去,只见微雨喘着粗气,一路小跑钻进门里来。
“郡主,”
微雨的声音里含了几分?忐忑,“王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大?王想要......单独召您一见。”
雪龙梳头的动作一顿,回身问道:“祝扬还?在府里麽?”
“殿下天不亮就走了。”
微雨有点紧张地看着她,“大?王还?特意吩咐了,让您一个人驱车入宫,不必跟着殿下一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