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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仙丹”了?。雪龙估摸着时辰,心想:这大概是到国君服药的时候了?。
亲眼?看?着蜀君服了?药,道长在蜀君身边又说了?几句,转身正打算退下?时,被蜀君拦了?下?来。
“道长既然来了?,不妨留下?来罢。”蜀君道,朝着侍立在侧的小宦官点了?点头,“去领着道长入席。”
蜀君发话了?,道长便没拒绝,跟在宦官身后入席。雪龙眼?睁睁地看?着道长经过自己身旁,在距离她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掀起衣摆坐下?。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不是侯爵,便是命官。道长面色平静地入座,宴席上有人?悄悄变了?脸色。
这时,一身舞裙的月银沙终于跟在宫女身后回?到了?宴席上。隔着遥远的距离,雪龙一眼?便看?见了?她挽头发的那根华美的汀花浮玉簪。
舞姬缓缓走到高台中央,扫视过衆宾客,只是在看?见刚刚落座的人?时,神情划过一丝掩饰不住的错愕。
然而,她很快便掩饰好了?自己的失态,朝着雪龙点了?点头。
雪龙朝她颔首示意?,抱起了?琵琶。在奏响之前,她转过头,对祝扬不放心地吩咐道:“t?是你要?和我合奏的,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祝扬道:“你信得过我麽?”
若是别的事,雪龙对祝扬自然是深信不疑,然而此时此刻,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摆弄笛子,她还真是生出了?一丝怀疑。
这人?可不是来砸场子的罢?
她来不及多问,想了?想,压低嗓音飞快道:“若是不会吹,不必勉强自己,笛子凑到唇边装装样?子便是了?。”
说罢,她便转回?头去,没有看?见祝扬脸上一言难尽的複杂表情。
雪龙一擡手,琵琶声?宛如流淌着的林间雾气,缓慢揭开序幕,似在低处逡巡徘徘徊。随着指尖逐渐加快的拨弦,乐声?逐渐急促攀高,声?声?铮然,像是飞鸟沖破风雨密林,向山外飞去。
其实她方才没有说实话。
她并没有什麽新编的曲谱,只是忽然有感而发,旋律节拍都是信手而来的。雪龙擡起头来,目光看?向高台正中央的舞姬。
舞姬步伐随着舞步回?旋变换,舞裙在她身上仿若怒放的莲花,而她躬身回?旋之间,却全然不见女子的娇羞柔媚,仿佛整个人?已经与?乐声?融为一体?,迫切地想要?沖破无形的牢笼。
乐声?节节攀升,直到最高处时,琵琶声?骤然空了?一拍。
就在这时,一阵清润的笛声?悠然响起。
令人?心悸的暴雨之后,春花开到荼蘼、春水破开冰河,爱恨淋漓之后留下?怅然的伤疤。笛声?仿若来自渺远的天外,却让人?瞬间灵犀灌顶、大彻大悟。
高台正中的那道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一曲终了?的时候,舞姬深深伏地,从雪龙的角度看?过去,恰好看?见她一滴落于台面上的眼?泪。
过了?良久,她才缓缓起身。目光再一次不经意?间朝着雪龙和祝扬的方向看?来,只是这一次雪龙看?得真切——她看?的并非是自己,也并非祝扬,而是与?他们两人?相隔不远的镜神道长。
周围衆人?仿佛都沉浸其中,一时间鸦雀无声?。直到月银沙被宫女领到一旁坐下?,宴席上才重新响起了?觥筹交错的声?响。
直到这时,雪龙才重新转向身边的祝扬。
祝扬见她看?过来,朝她笑了?笑,问:“娘子,如何?”
雪龙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的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这才压低了?嗓音道:“祝灵均,你不要?命了?!”
祝扬讶然:“我还以为你会夸赞我吹笛的技艺,娘子为何骂我啊?”
雪龙板着一张脸:“你以为我听不出来麽?你方才吹的笛声?里,分明?有《折荆》的旋律!”
“大庭广衆之下?,你父王和大司马都在场,你就不害怕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祝扬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雪龙唇前:“嘘。”
“这不是什麽都没发生麽,况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出这几拍的旋律的。”祝扬话锋一转,十分受用地问她,“王妃,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雪龙仍然面无表情,冷笑一声?:“世子爷真是会联想呢。”
她轻哼了?一声?,正要?转过头去,祝扬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别生气啊。”
雪龙不理他,祝扬又说:“你看?,月娘子离席了?。”
饶是她心中气闷未消,雪龙还是擡起头来,看?向高台的另一边。月银沙的脸上有点泛红,神情却有点儿恍惚的憔悴,正穿过宾客,从高台另一侧的小路下?去了?。
她要?去做什麽?
该不会是有什麽想不开的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