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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距离高台的入口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岔路口又有竹林遮挡,雪龙原本以为玉真公?主没有看?见他们。
然而公?主在登台前却莫名顿住了脚步,像是感应到了他们的存在,油纸伞轻晃,似乎朝着她和祝扬的方向投来一个分外遥远的目光。
那目光轻渺得像是冰凉的雨雾。
很快,公?主便收敛了目光,继续往前走了。而雪龙的头?顶也被祝扬罩上t?了他自己的披风,祝扬低声道:“走吧。”
不知为何,雪龙总感觉祝扬的情?绪低落了几?分。
一路上无话,雪龙正?思索着要循着什麽?话头?问问祝扬,面前的宫道突然走到了头?,一片池塘出现在两人眼前。
潮湿的水雾很快笼罩了整座王宫,池塘的水面几?乎都看?不清了。月银沙正?孤身一人站在湖边的一棵垂柳下,任凭雨水打湿鬓发衣裳,顺着眼睫脸侧一滴滴滑落下。
感觉到了身后的来人,月银沙警惕地回过头?来,在见到雪龙和祝扬的一剎那又放松下来。
舞姬想要朝着两人露出一个微笑,可努力了半晌,也没能牵动自己的唇角,只能苦涩地沖着两人摇摇头?。
她沖着祝扬行了个礼,道:“世子爷,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和王妃说。”
雪龙愣了愣,擡头?看?向身边的祝扬。祝扬点点头?,朝着不远处的雨雾中指了个方向,道:“两位若是不想再雨中交谈,不妨去那边的亭子。”
雪龙问:“你去哪儿?”
祝扬道:“我也正?好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说话的神情?语气如旧,但相?处时日渐久,雪龙也能从他细微的表情?和话音变化里窥探出他情?绪的变化。
祝扬......是有什麽?心事吗?
然而她沉默了片刻,还是点点头?,道:“好。”
沿着池塘边缘走了一小段路,一座亭台果然映入眼帘。亭台下雨声沙沙,雨幕连成一线滑落池塘中,雪龙和月银沙走进?亭子,相?对而坐。
雪龙本想问问上一回她和祝扬从铜花园离开之后,月银沙是如何应对沈行藏的。但此情?此景,说这?番话又显得太?不合时宜,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反而沉默下来。
反倒是月银沙在簌簌的雨声里率先开口:“王妃。”
“今日的寿宴上,我已经被中郎将赐给了大王,估计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寻我。”她将湿漉漉的发丝拨到脑后,道,“我只能长话短说。”
雪龙点点头?。
月银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朝着雪龙绽开了一个笑容。
随即,她当着雪龙的面,从头?上拔下了那根汀花浮玉簪。
精美的玉簪被她拿在手里,月银沙的手指颤抖着抚摸过这?根玉簪,一句话还没说,眼眶倏而红了一圈。
就在雪龙以为她会和自己说起这?根玉簪背后的故事时,月银沙忽然一扬手,簪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扑通一声,直径落进?了池塘里。
水面蕩起几?圈涟漪,汀花浮玉簪沉入水底,看?不见了。
雪龙愕然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你这?是......”
“王妃已经猜到了吧。”
月银沙收回目光,沖着雪龙挤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这?个簪子,曾经是我送给他的。”
雪龙回过神,很快便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问道:“‘他’是什麽?人?”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雪龙感觉自己的心髒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簪子的主人、那晚将簪子落在竹林里的“水寇”、闯入客栈试图去抢这?根簪子的人......这?个人,会是月银沙口中的“他”吗?
月银沙没有立刻接她的话,深吸一口气,直视着雪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王妃没有猜错......我是替这?个人,认下了掳走公?主的罪名。”
亭台外潮湿的梅雨下个不歇,雪龙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感觉到自己的心髒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下一秒,她的心髒在胸膛里急促地跳动起来,又从心底里最深处的地方,滋生出连片的潮湿。
猜测了这?麽?久,她终于从月银沙口中,亲耳得知了这?个答案。
然而此时此刻,雪龙却反而平静下来。她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道:“这?个人是谁?”
月银沙面上划过一瞬的迟疑。
“月娘子既然不愿意说,想必是还对他有情?吧。”雪龙道,“可是你已经告诉了我这?麽?多,这?个人是谁,我已经能猜到了啊。”
“月娘子替他认下重罪,宁愿被飞廉卫用?火铳打了一枪都要瞒下,今日为什麽?会突然向我坦白呢?”
雪龙顿了顿,“这?个人,今天在宴席上,对不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