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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很快,神秘的花魁初次露面,一舞名动全?城。
没有关系的,就?像老师曾经?告诉她的,过些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直到此时?,她仍是这麽想的,她和老师都在青河城,这青河城再?大?也大?不过蜀中的山水,只要她不离开,总有一天会再?见一面的。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冬去春来。月银沙在鸳鸯楼安定下来,城中的风言风语也隐约听说过一些。
似乎是晋国向大?蜀主动求和,愿意?将公主嫁给世子爷,然而半道上遇着水寇,营地遭遇袭击,这新娘子竟然被?掳了去,再?也找不到了。
可怜那送嫁的小郡主,就?这麽不明不白地代替了她那公主表姐,不日?就?要嫁入世子府。
身边的女?侍只是将这事当?八卦随意?说给她听,月银沙听完,却怔愣了许久,心中好像有一颗巨石轰然落下,砸得她粉身碎骨,就?连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的预感是準的。
沈行藏是在初春的一个濛濛细雨的晚上找到她的。
月银沙平日?里不接客,然而这位郎君一连来了三次,每回一掷千金,愣是买通了楼里的嬷嬷,将沈行藏带来了月银沙的闺阁。
房门被?吱呀一声阖上,她连眼睛都未曾擡一下,便道:“中郎将若是来□□的,便请回吧,我不想同你动手。”
沈行藏抱臂靠在墙上,轻佻地笑了笑,道:“别那麽快拒绝嘛。”
“我此番前来,是想要拜托月小姐救一个人。”他说,“这个人,只有你能救。”
月银沙斟茶的动作一僵,声音略显狼狈:“......那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介舞姬,能救什麽人?”
沈行藏说:“郎川县令,是你什麽人?”
“......他和我说,朝廷只需要一个替罪羊,而真正掳走公主的人是谁,其实?并不重要。”王宫里,月银沙擡起头来看向雪龙,声音很轻,“......只是为了防住你继续追查这件事的由头。”
雪龙不解:“为了防我?可是那个时?候,我甚至还没有开始查阿姐的案子啊。”
月银沙摇摇头:“郡主,你早就?开始了。”
“还记得那根簪子麽?”舞姬说,“被?我扔进水里的,那根汀花浮玉簪。”
雪龙突然想起了,似乎真的有这麽一回——她从晏坐山上拜访陆中宵回城,在窥山水对?面的春风落询问过汀花浮玉簪的来头。
而那日?从春风落出来,正坐在窥山水临街雅间的沈行藏,从窗口看见了她。
“所以,他便提议由你顶罪,由此便有了那日?献舞时?飞廉卫的入场。”雪龙低声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为什麽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雪龙问道,“他对?你所做的一切一无所知,甚至还想要在半路上对?你下手,可你却是将你的一辈子都押上了,这真的值得麽?”
月银沙抿了一口酒盏里的清酒,微笑了一下。
“从前我总是觉得,是老师把我从暗无天日?的杀手楼里救了出来,所以我为他做什麽,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月银沙说着,隔着桌上小炉升腾的雾气,擡眼看向雪龙。
“但我现在后悔了。”她说。
“......所以,道长,你大?概至今都有个疑惑吧。”雪龙一步一步朝着镜神走去,道t?,“大?王毒发的那天晚上,你明明送去的是普通的一粒‘仙丹’,为什麽大?王就?成?了那副模样?”
“那是因为月娘子事前在大?王的膳食里添了一味药。”雪龙说,“而药效恰好与你这仙丹相?克,所以才造成?了大?王中毒的假象——只可惜,你现在百口莫辩,不是麽?”
山雨(八)
鸳鸯楼的那一夜, 其?实并非月银沙和沈行藏的第一次见面。
几个月前她第一次在鸳鸯楼公开献舞时,不小心从?高台上甩落了一只翠玉的耳珰,直到献舞结束以后才发觉。月银沙自认倒霉, 谁知就在全?场宾客纷纷散去时,有个?青年找到了她。
青年将攥紧的手伸到面前, 他?手心赫然躺着那只丢失的耳珰。
舞姬向他?道了谢, 伸手去接, 谁知对方并没有将耳珰交还给她的意?思, 而是上前半步,直接替她戴上了那只耳珰。
月银沙还没来得及拒绝, 沈行藏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在那颗摇曳的珠子上停顿一刻, 然后有些恋恋不舍地收了回去。
他?手指上带着秋日里挥之?不去的寒意?,不知为什麽,月银沙在那一刻産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在观察她。
月银沙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将喉咙里那些没说出口的感谢话?咽了下去, 匆匆行了个?礼, 转身便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