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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蠢吶。”祝扬轻声说。
“你方才不是?想问,我到底是?什?麽人麽?”祝扬凑近了谭镜神的耳畔,用雪龙听不见?的声音说,“那孤就告诉你。”
说完,祝扬从衣袖里?缓缓摸出那只铜制的蛊盅。
谭镜神瞳孔乍缩,在一瞬间明白了他想要做什?麽,当即就要往后退,却被祝扬不费吹灰之力地卸了肩膀。
随后,谭镜神只感觉有什?麽东西刺在了自己脖颈。
“不要......杀我......”他嘴唇蠕动,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喉咙滚动了两下,唇角冒出一线黑色的血。
祝扬兴致缺缺地看?着他,一撩衣摆避开?了喷涌而出的黑血,然而还是?溅上?了几滴,被他嫌弃地拍到一边。
他眼看?着谭镜神的瞳孔逐渐涣散,漠然道道:“你跟着我母亲的时候,知不知道她也是?个蛊师?”
天意(二)
谭镜神几欲涣散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 看向?祝扬的目光里满是恐惧。
“你......你......”
他嘴唇哆嗦,在极致的恐惧里竟然挣扎着发出了一点声音,还?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喉咙里的黑血就无底洞似的喷涌出来,很快便将衣裳尽数染成?了黑红色。
祝扬低下头看了一眼衣裳上?沾的血迹。而那黑血已经成了蜿蜒的血流, 不知?何时涌到了他的脚下。他微微皱了下眉, 再也没往身后看一眼。
祝扬站起身, 理了理身上?的衣裳, 踏着脚下的血迹,一步t?一步朝着牢房外?走。
雪龙已经不在原地了。
灯火暗处立着个纤丽的身影, 人影被拉得很长。雪龙不知?道什麽时候收了剑, 独自一个人站在牢房门口,脑袋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听见脚步声,雪龙缓慢的擡起头来, 在死一般的静默里和他对上?了目光。
牢房里本就?狭小, 此处更是阒无声息,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祝扬没有问她是不是听见了方才和镜神的对话, 只是沉默着朝她走过来。
“等等!”
身后,谭镜神颤颤巍巍地擡起一只手, 像是拼尽全身力气似的, 想要抓住祝扬的半片衣角:“你......”
祝扬头也不回, 目光仍是凝在雪龙身上?, 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谭镜神每说?一句话,面?上?都更浮现出濒死的挣扎, 大口大口的黑血吐个不停。
而祝扬仍不回头。
蛊毒发作来势汹汹,很快便已经侵蚀至五髒六腑。直到最后, 谭镜神身子抽搐了一下,忽然提高嗓门,尖叫了一声:“赵,赵——”
然而这一声像是被卡在了喉咙里,戛然而止。谭镜神的瞳孔陡然凝滞,紧接着喷出一大口血,歪倒在地上?不动了。
而祝扬终于走到牢房边缘,在雪龙面?前停下了脚步。
雪龙嘴唇颤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要说?什麽,最后却失声了一般,什麽都没能说?出来。
借着幽暗的烛光,祝扬看见她脖颈处突出的青筋,还?有隐藏在衣袖底下,微微颤抖的手。
她方才一定是听见了。
祝扬心想。
金墉城的地牢里潮湿又闷热,两个人就?这麽无言地相对了半晌。最后,是祝扬率先?打破了这沉寂。
“我?衣裳和鞋还?是弄髒了。”祝扬低头看了看自己?溅了血的衣摆和靴子,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声说?,“娘子,这可怎麽办?”
雪龙却仰起脸,长久地凝视着祝扬的脸,似乎是想要扯出一个微笑,却流露出了一丝压抑不住的哽咽,赶忙狼狈地垂下头去。
“那你可闯大祸了。”雪龙深吸一口气,再擡起头的时候绷着住了脸,伸手拽了拽祝扬的胳膊,没好气道,“......我?回去在和你算账。”
接应他们的金墉城兵士正等在楼梯上?方的转角,见他们上?来吃了一惊:“殿下,怎麽都不叫小人一声!”
说?着,兵士的目光快速扫过祝扬和雪龙,在看见祝扬靴子上?沾着的血迹上?时微微一顿,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眼光。
“殿下审讯完了?”兵士问,“有记录下供词麽?”
祝扬只装作没看见他的小动作,温和地笑了笑,道:“不必这麽麻烦了,镜神道长已经死了。”
兵士一怔,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麽直白地说?出来,一时也不知?该怎麽接话:“这......”
他挠了挠头:“这不符规矩......”
“道长是我?杀的。”
“道长在审讯时意图行刺世子,置世子于死地。”站在祝扬身后的雪龙忽然接过话茬,反问道,“世子是我?的夫君,亦是大蜀储君,自然断断不可出事。”
“怎麽,”雪龙面?露疑惑,“这有什麽不符合规矩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