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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离开?晏坐山时,祝扬突然问陆中宵:“我有名字吗?”
陆中宵皱眉:“祝扬,这?是什麽意思?”
“我的名字。”少年祝扬重複了一遍,“我本来不应该叫做‘祝扬’的。”
彼时的陆中宵像是往常一样,端坐在?窗前,他沉默了一会儿,笑道:“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需要什麽名字?”
那一遭离开?晏坐山之后,祝扬性情大变,先是遣散走了府邸里大半的家臣和?女侍,紧接着点了一把火,将从前读过?的治国策论、奏折文书全部烧成了灰烬。
从前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储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熟悉的、人人避之不及的世子爷。
祝扬说起的时t?候轻描淡写,可落在?雪龙耳中,整颗心却无?端被狠狠揪了起来。
这?分明是从血肉上?活生生扒下一层皮,再?活活塑上?一层金身。雪龙揪住他衣领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死死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声音。
“我不需要名字。”
祝扬在?漆黑的空间里捧住雪龙的脸,道:“太子遗孤早就死了,而?我是一个侥幸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若是我还顶着一个死人的名字,要怎麽把那些人都脱回地狱里?”
说完,他感?受到黑暗里那双拽着他衣领的手劲略微松动?了些,然后缓缓垂了下来。
“雪龙?”他试探着问。
雪龙一直没说话,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祝扬捧着自己?的脸,额头靠着额头,鼻尖近乎贴在?一起。
马车不知什麽时候已经驶离了金墉城,在?朦胧的雨夜里穿过?长街,朝着府邸驶去。厚重的车帘隔绝了大多数声音,只有彼此的鼻息声清晰可闻。
竟然都是淩乱的。
沉寂的黑暗里,两个人彼此看不清彼此的脸。祝扬捧着她的脸,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一点微润的潮湿。
他眨眨眼,感?受到手背上?的水渍在?一点点扩大:“......怎麽哭了?”
雪龙不说话,他便更近地凑过?去,松开?一只手想?要用衣袖帮她擦眼泪。然而?雪龙拍开?他的手,忽然用力勾住他的脖子,将祝扬一把拉了下来。
很?兇狠地,主动?吻了他。
这?是一个近乎宣洩般的吻,她亲得半点章法都无?,很?快便将自己?弄得气喘吁吁,以至于她好不容易退开?半寸,这?才发现祝扬方才并没有回应她,甚至连双眼都没有闭上?,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方才她还没什麽感?觉,此时好不容易清醒了点儿,一睁眼便对上?祝扬一双格外清醒的眸子,有种莫名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她平複了一下呼吸,手指从他脖颈间松开?,慢慢坐直身子,想?要离他远一点。
却在?半道上?被以更大的力气拉了回来。
黑暗里,雪龙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被人按住了后脑,夺走了全部的呼吸。
这?一次祝扬没给她留下任何一点余地,吮着她的唇瓣辗转厮磨,裙子在?掌心里被揉皱,松松垮垮地堆积在?一起。带着潮湿水汽的荼蘼花香直往她鼻腔里涌,像是把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蒸腾殆尽,雪龙感?觉自己?越来越渴。
好像要喘不上?气了,雪龙混沌地想?着,然而?下意识的动?作却不是推开?他,而?是伸手揽上?他的脖子,让自己?和?他越来越贴近。
就在?她觉得自己?终于要窒息的时候,祝扬终于略微松开?了她些许。他抵着她的鼻尖平複着呼吸,然后伸手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面对着自己?。
昏眛的光线里,两个人都意乱情迷。
借着这?样的姿势,雪龙要比他更高?上?几分。祝扬将她拉下来,再?次凑上?前去,有一搭没一搭地吮吸着她的下唇。
忽然唇上?一痛,祝扬轻轻“嘶”了一声,终于退开?些许,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你不要每次都咬我。”祝扬无?奈道。
“疼不疼?”雪龙撑在?他胸膛上?,没有理他,而?是沙哑着嗓子小声问。
祝扬刚想?开?口,猛然对上?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麽,止住了话头。
他微微凑上?去,吻掉她眼睑处摇摇欲坠的一滴眼泪。
“你是说当时吗?”祝扬放轻了声音,想?了想?,说道,“其实?挺难受的。”
少年储君从晏坐山回来,先是闭门谢客了好几日,整日昏昏沉沉、昼夜颠倒,甚至每日喝得大醉,不知命途何处。
直到几日之后,陆中宵独自一人敲开?了府邸的大门,将浑浑噩噩的祝扬拎了出来,跪在?庭院里。
“你想?替你爹娘报仇吗?”陆中宵劈头盖脸问他。
祝扬愣愣地看着他,陆中宵围着他转了两圈,看着他一副颓废的模样,当场就要扬起一巴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