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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在?落下之前重重叹了口气,把手收了回去。
“关于你的身份,你知我知,这?天底下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晓。”陆中宵说,“祝灵均,若是你不愿,便将之前在?晏坐山听过?的话通通忘了,你便仍是大蜀的储君。”
陆中宵转过?头来,问他:“灵均,如何?”
祝扬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才摇了摇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
陆中宵唇角牵扯出一点笑意,缓缓点头,紧接着重新擡起手,一巴掌扇在?祝扬脸上?。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待世子爷。火辣辣的痛意袭来,脸侧瞬间浮起一大片红肿,祝扬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若是想?明白了,这?是在?闹哪一出?”陆中宵站在?他面前,“若是不想?好死烂活,便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拿出几分真?本事。”
他顿了顿,“......毕竟,你骨子里流淌着折荆太子的血脉。”
......
“今日在?这?里,我已经向你交了底了。”祝扬凝视着雪龙的眼睛,轻声说,“我要走的路,是一不小心就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境地的。”
“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闯吗?”
天意(四)
静谧的黑暗里, 祝扬听见雪龙极轻地笑了一声。
然而细细听去,又带着?点轻微的哽咽。她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便又有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滚烫地落在祝扬手心。
身前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雪龙在他腿上轻轻挪动些许, 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就连轮毂滚动的声音也在一瞬间远去了, 雪龙几?不可查地抽了一下鼻子, 轻轻将?脑袋靠在了祝扬的胸膛上。
她在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他安静等了半晌,方听见雪龙叹了口气, 却只说了一声:“傻子。”
祝扬装傻:“我不懂。这是什麽意思??”
雪龙破涕为笑, 擡起脑袋,敲了一下祝扬的鼻尖:“果真是个傻子,那你便慢慢想好了。”
祝扬手指绕着?她垂下来的头发?,将?她重新按回胸膛前, 柔声道:“好啊。”
车厢里又一次恢複了安静, 一时再也没有人说话。祝扬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她的头发?,感受到心口处的布料处逐渐渗透出一点温度, 仿若心髒被盛在一片流动的热流里。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感受到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雪龙脑袋一点一点, 在昏眛的光线里倚着?他睡着?了。
祝扬静静看着?她平静的睡颜, 生怕自己将?她吵醒, 就连自己的腿脚全然麻木了也不敢动一下,生怕将?她吵醒了。
马车不知行?经何处, 忽然慢了下来,紧接着?停在了大道旁边。祝扬感受到老杨跳下了车, 匆匆朝着?街边走去,便撩开车帘的一角,朝外看去。
夜色逐渐浓深,雨势迟迟不止,街上的车马行?人寥寥无?几?,只有几?座亮着?灯火的楼阁在雾气里隐隐绰绰。
街边是一栋熟悉的楼阁,灯火通明,隐约还有觥筹交错的声音传过来,正是窥山水。老杨走到门口,和掌柜的说了几?句什麽,便提着?个食盒匆匆回来了。
今日出门之前,祝扬估摸着?今晚回府邸可能会晚,便嘱咐了老杨提前在窥山水订了几?样?雪龙喜欢吃的点心。
老杨走到车厢边,轻轻敲了敲,然后轻轻掀起车帘,道:“殿下——”
祝扬向他比了个“嘘”的姿势,指了指趴在自己身上睡着?的雪龙。
老杨识趣地点了点头,噤了声。只是将?食盒递到祝扬手上,用?口型道:“都是王妃喜欢吃的,店里早就给咱们预留好了。”
祝扬微微颔首,车帘重新被放下。不多时,马车再一次缓缓啓动,朝着?府邸的方向行?驶去。
祝扬盯着?那个食盒,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从宫宴的开幕开始,多到他和她揪着?一颗心,被不断变换的事?态推搡着?被迫往前走,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坐下来,分享一笼点心了?
雪龙迷迷糊糊间换了个姿势,从前方环住了祝扬的腰,将?脑袋更深地埋进了祝扬的脖颈间。
两个人的心跳声重叠在一起。祝扬闭上眼?环住她,不自觉想起了一些,他还没有遇见她之前发?生的事?。
并不是很久之前的事?儿。
两年之前,蜀君将?他独自一人叫到王宫里,先是如同往常一般嘘寒问暖了一般,紧t?接着?话锋一转,似有所指地说:“灵均也差不多到年龄了。”
到什麽年龄?自然是成亲的年龄。
此时的祝扬早已从陆中宵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几?年时间过去,少年的身量像是抽条的枝桠一般,单薄的肩背变得宽厚,手臂上出现了独属于青年男人的流畅线条,身量更是疯长,已经比大司马还要高出半个头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