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明天还是晴天。赵夜阑叹了口气。
别太担心。燕明庭道,有时候天象也不准,万一就下雨了呢?
赵夜阑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但愿吧。
燕明庭见他兴致不高,道:凡事各有利弊,虽然明天是晴天,也可不妨碍现在的夜空很美啊,在京城可很少能见到这么多星星呢,快抓紧机会多看几眼。
赵夜阑浅笑出声,倒真认真看起星星来了。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闪闪发亮,有的会连成一个图案,赵夜阑用星星作图,给燕明庭指着数十个星星,问:你看它们会组成什么?
不知道。燕明庭视线一直落在他的侧脸上,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是什么?
是红烧。赵夜阑自己先笑出了声,燕明庭也笑了起来。
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跟着笑准没错,顷刻间,路上爆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笑声。
夜渐渐深了,赵夜阑眼皮有些重,燕明庭将他往后一拉,靠在了自己怀里,道:眯一会吧。
赵夜阑点点头,靠着他的胸膛准备睡觉,刚闭上眼没多久,就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着他的后背。
他倏地睁开眼,面色微红,头也不回地说:收敛点。
嗯?燕明庭脑袋微垂,凑到他脸颊边,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现在最好给我收敛一点。赵夜阑压低声音说。
我怎么了?燕明庭不解。
你说怎么了?现在在赶路呢。
对呀,赶路所以呢?
赵夜阑见他摆明了要耍赖装无辜,也不欲与他再争辩,重新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马背上起起伏伏的,他靠在对方的胸膛上,耳边全是对方粗重的呼吸声,不由得脸色越来越红。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后背一直硌得慌,很难忽略。
先去前面,我有话跟你说。赵夜阑道。
燕明庭不明所以,但还是快马加鞭跑到了最前头去,然后走到旁边一处偏僻的树林里去。
到底什么事?燕明庭话音刚落,忽然就见他转身,伸手往他身下一摸。
燕明庭一愣:?要这么狂野吗?
赵夜阑表情更是复杂,先是愠怒,而后逐渐茫然,低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随后才注意到他挂在腰间的佩剑,伸手摸了摸剑鞘的顶端。
糟糕,大意了。
赵夜阑脸上表情快要裂开了,尤其是在察觉到自己方才那一握,擦起了火之后。
那什么我好像搞错了,其实事情是这他还想解释,就被燕明庭给掳到了林中深处去。
就没见过你这么会撩拨起火的,还要赶路呢,你快给我负责!燕明庭道。
第66章
队伍夜晚赶路,白天休息,如此走了三天,干粮和水已经快消耗殆尽了,人和马在这段时间都一直在奔波忙碌,如今体力损耗了许多,都是在咬牙支撑着。
赵夜阑看着地图,道:马上就要到丕县了,那里会有人接应我们,大家振作一点。
等回了京城,朝廷一定会重赏你们的。燕明庭鼓舞士气道。
大家精疲力尽地望着没有尽头的路,尹平绿更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抓着缰绳。赵夜阑也不遑多让,整个队伍,就是他们二人身体素质最差,已经到了极限。
燕明庭低头看了一眼,见他昏昏欲睡,明明刚刚休息的时候才睡了一会,他担忧道:梦亭,我们来说说话。
说什么?赵夜阑有气无力道。
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呗,我想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燕明庭。
小时候?赵夜阑抬头看了眼远处即将要降落的太阳,黄昏时分,太阳就像是一个咸蛋黄,让他想起小时候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看夕阳的场景。
我爹平时爱吟诗作赋,喜欢念什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娘就说,夕阳无限好,稀粥配蛋黄,今晚就吃咸蛋黄吧。
燕明庭忍俊不禁:那你喜欢吃咸蛋黄吗?
不喜欢。赵夜阑扯了扯嘴角,所以我要背出一篇策论和十首诗才能换一样吃。
你最后换了什么食物?
咸鸭蛋。
燕明庭笑出了声:那不是没换吗?
没办法,家里就只剩咸鸭蛋了,我吃蛋白,他们吃蛋黄,还笑话我不会吃好东西。
你现在会吃很多好东西了。
对。赵夜阑目光悠远,我要将世间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尝一遍,所有好看的衣裳都穿一遍。
燕明庭点点头。
你呢?赵夜阑快没力气说话,只想听他继续说。
我啊,我小时候有些顽皮,经常偷偷跑出京城,我娘管不住我,一气之下就把我扔进军营去了。然后我就后悔啊,京城多好啊,我做什么要去边疆受苦呢?我哭啊,闹啊,我爹就是无动于衷。
赵夜阑还以为他是与生俱来的有家国情怀,听到这里,眼里露出一丝笑意,原来他小时候也还不懂得什么叫生离死别与天下大义。
你是怎么哭闹的?赵夜阑好奇道。
就撒泼打滚呗,有时候我爹还会叫他的部下们都来大帐里围观我是如何上蹿下跳的,好丢脸。燕明庭叹息道。
赵夜阑浅笑道:那你后来为什么放弃逃跑了?
因为我压根逃不出去,索性就跟着他们一起好好练功,就等哪天等亲手打败我爹和他们所有人,就可以趾高气昂地回京城了。燕明庭说。
后来呢?你为何一直呆在边疆?
我爹有个部下,长得五大三粗的,每次我想逃,都是他负责逮我,打又打不赢,我在他身上吃了不少亏。后来有一次,我爹在前线,后营却中了埋伏,几只有毒的暗箭朝我射来,我却安然无恙,因为这个大块头挡在了我身后。不止是他,还有好几个平时对我严加看守的人都冲过来保护了我。
赵夜阑困意全无,一点不觉得自己脑子混沌了,下意识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燕明庭顿了顿:我坐在他墓前,我就在想啊,是因为我投了个好胎吧?生在将军府,所有人都拿我当第二个父亲来敬重保护,可是我又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你知道现在燕明庭这三个字,在百姓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吗?
燕明庭垂眸看了看他的侧脸,睫毛似鸦羽一般,一下一下地扇到了心里去,他笑了笑,问:那在你心中呢?
赵夜阑静默不语。
燕明庭便不再追问,专心看路,随后,他听见赵夜阑嘶哑却又笃定的声音:以前我心中只有爹娘,往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说呢?
燕明庭突然间觉得就是死也值了,心脏被一团火烧着,灼热得像是要炸开来,火焰蔓延到五脏六腑。
梦亭。
嗯。
赵梦亭。
嗯?赵夜阑疑惑地回过头,下一刻就迎来了狂风骤雨般的吻。
他暗自庆幸与后面的队伍有一段距离,也许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忽然间唇上一痛,燕明庭似乎有意惩罚他不专心似的,这一咬就把赵夜阑咬急了,他睚眦必报地咬回去,情意中掺着拆骨入腹的欲望。
马没有了主人的牵制,随意地往旁边走去,脱离了队伍也无人提醒。赵夜阑担心摔下去,条件反射地抱住对方的腰,脖子后仰一阵后有些酸痛,刚要退出去来,对方却又俯下身一路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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