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北津的威压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助地缩到墙角,然后看着男人带着怒意,将他围困在方寸之地。
盛怒之下,陆北津捏住景瑜的下巴,逼迫他承受怒火。
景瑜哭得说不出话来。
他用手臂捂着泛红的眼睛,身体崩溃地打着哭嗝。
陆北津回过神来,看见少年这样可怜的一副光景,也生不起气来,反倒有些骄傲。
他俯下身抱起景瑜,少年神志不清,控制不住自己的呓语。
你不是冷酷无情的北津仙君吗
陆北津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侧耳继续偷听。
景瑜委委屈屈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为什么停不下来啊他越说越气,嘟嘟囔囔地骂陆北津:你根本不会疼人,杀了你
他不小心暴露了真实想法,陆北津却只当他在玩闹,轻揉了揉他的发丝,笑道:可你刚才快被我杀了,一直喊着自己要死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景瑜就想起这些日子的满腹辛酸,一心只想离开,却又逃不掉。于是哭得更加伤心。
在他体内,一直没有等到两人神识双修的魔气,同样十分伤心。
另一边,君婉收到了一封传讯。
上面写着,从樊樊身上得到的讯息,如他们所料,景瑜被魔气影响神志,在陆北津要取心头血时,提出与陆北津双修。
但他们并没有神识双修。
如果这两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们的棋恐怕是废了。
君婉捏着传讯符,面上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舒展开。
景瑜真是个废物。
不过不急于一时。
大不了等君卿进入了景瑜的身体,再让他诱导陆北津,也是一样的。
无念峰。
景瑜缩在床上,从被褥里探出了个脑袋。
正巧和樊樊对对视。
小狗崽:汪?
景瑜笑了笑:没事,陆北津走的时候禁制没关。
樊樊开心:汪唔!可以逃出去了。
看着小狗崽真心为他高兴,景瑜眸光温柔了些。
把魔气的事情告诉樊樊,怕是会让它担心。
之前只以为是普通的魔气,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玩意有能影响人心智的功用。想要破解,恐怕还得回无极宗。
在那之前,想让君卿夺舍他的陆北津更危险。
所以景瑜打算顺水推舟了。
景瑜随意揽起头发,衣裳穿得极潇洒,一边对樊樊道:你先出去找个地方躲着吧,我去找陆北津。你问为什么我和他还有点事情没解决。
有人想对付陆北津,我顺水推舟。
危险景瑜笑了笑,陆北津是最大的危险。但他现在不会杀我。
杀了他,君卿去哪里找这么合适的身体呢。
我走了。景瑜朝着樊樊挥了挥手,走出偏殿的大门。
然后恶狠狠地对着阳光和灰尘打了几个小喷嚏。
他在主殿之中见到了陆北津。
今日主殿好像有什么要事,召集了许多人。景瑜还没有一次性见过乌压压这么多人,在他进去时都朝他投来视线。
所有人都很惊讶,包括陆北津。
谁不知道北津仙君的这个准道侣,被看护得极严密,不让任何人看,就连合籍大典的喜服也没让人量身裁定。如今忽然出现在主殿之中,不知道北津仙君会不会迁怒于他们。
围观的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暗骂自己倒霉,怎么就赶上了今天。
男人紧紧盯着景瑜,眸光严肃得让人发冷:你怎么来了?
景瑜走到大殿中央,朝着主座上的陆北津淡淡道:我来找师尊啊,难道师尊不想见我?
陆北津冷哼一声:胡闹,回去。
少年站在殿宇中间,倔强得不可思议:我等不及了。
此言一出,在场有人哈哈打着圆场:看来是仙君道侣合籍心切,耐不住寂寞,便来看望仙君
陆北津看向说话的人,那人立即冷汗涔涔地闭了口。
陆北津维持着仙君的仪态,漫不经心道:你最好考虑清楚,你要说的话有没有登上大雅之堂的价值。
景瑜差点当场笑出来:也是,我确实登不上台面。我今日来,也只是想和师尊说一句悄悄话。
话虽如此,景瑜却用目光扫视过满堂的人,淡声开口:你好像忘了,我从未答应过做你的道侣。
这话不啻于一道炸雷,震得在场之人头脑嗡鸣,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被陆北津发现他们的存在。
陆北津的脸色沉得宛如暴风雨之前的天空,他站起身来,走向景瑜:你最好解释清楚。
别让他知道,这就是景瑜为了证明自己爱他的一场小把戏。
景瑜揽起自己的头发,朝着陆北津粲然一笑:像吗?
少年的笑容像是阳光一样,带着极强的感染力。陆北津脚步微顿。
但转瞬间,景瑜收起了笑容,看向陆北津的目光中带着点讽刺:看起来挺像的。
景瑜想看陆北津被拆穿以后羞窘愤怒的神情。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陆北津。
但男人仿佛全然不觉得,用景瑜来代替君卿有什么不对的,眉眼之中的怒火,更多是对景瑜忤逆的不悦。
确实是像。陆北津被气得不轻,爽快承认了,不然当初,你以为自己凭什么进得来无念峰?
景瑜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指尖变幻出灵力,狠狠朝着陆北津劈去。
却被男人抓起双手,揽进了怀中。
周遭的景象逐渐变换,景瑜被扔回了偏殿的床上。
男人狠狠按着他的身子,居高临下地告诉他:我告诉过你许多次,不要和君卿比较。你却总将自己与他放在一起。
陆北津用力太大,景瑜浑身泛起疼痛,咬着牙不肯泄露出痛呼。
男人俯下身来,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景瑜从陆北津的眼中看见了被钳制的自己,脆弱而无力。
他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怒火:如果你非要比,又怎么能比得上他?
少年睁大了眼睛,像是被这一句话打懵了。
黑紫色的双眸之中,安静地流出热泪。
景瑜等这一句话很久了。
终于。
他死心了。以后或是离开陆北津,或是杀了他,他都不会再后悔。
他其实想过,与陆北津彻底撕破脸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他会不会对陆北津还有留恋,又或者陆北津真如他所说,对自己有几分爱意。
如今全都清楚了。
平静而解脱。
他胸膛起伏着,无声地笑,看起来却像是抽噎。
他将这个人弄坏了。陆北津不期然产生这种感觉,怒其不争地按上景瑜脖颈之上,他从前的指痕: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莽撞地暴露自己。纠结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情,看不清真正该在意的是什么。就是因为你一直如此,我才不敢将你放出去。
陆北津力气大到几乎要将景瑜扼死,少年的长发被带动,在身下蹭动。身下人湿润的目光中,陆北津读出了些许令人毛骨悚然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