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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晌未等来,屋内气氛一时沉寂。

头脑一片混乱,季鸣霄张口欲言,偏生思绪杂乱无章,心头情绪复杂无比,扯都扯不分明,便不知该从何说起。但也或许……他并不愿细想这个问题?

最终季鸣霄轻轻一叹,只闭了闭眼,深感无力同易晗峥道一句:“你给我出去。”

“……”

“啊……”易晗峥愣住了。他心里本是炽热的情绪,听闻此言,倏而就觉逐渐平息冷却,仿若被季鸣霄用冰块直接封了个透心凉。他不明白,怎会什么回应都未得到,就直接被驱赶出屋了呢?他现在的心理,几乎可说是有点委屈。

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怔愣褪去,易晗峥整个人慌了一慌——仔细回忆一下,或许是他方才太着急了,没想到要循序渐进呢?

可是无论如何,喜欢就是喜欢,既已知晓自己喜欢了,又是为什么可以直接言弃呢?

是他不愿。慌乱其后迅速掩盖而过的情绪,是逆反不服。

想来还是怪他太年轻,过往从未切身体味“情”一字,现在一遇上了,竟害得他不知如何才好了。

就过往而言,他平日其实算得理性冷静,可今夜却不太相同,一碰上自己喜欢之人,立时陷入茫然,迷途于思维怪圈之中跳不出去。该说是年轻气盛,甫一觉察自己心意,他就怀着满心欢喜,迫不及待与心上人分享,甚至害自己有点冲动。

既是冲动,其实不算好事,可偏偏他一番剖心剖腹的独白,只得了季鸣霄无情的驱逐……若出去了,是就此离去当此事不复存在,还是日后均是远离与驱逐?他不知道。促成这般结局是因为什么,他亦不明晰。说白了,他就是不服不甘心,心里像有什么推动着他去逆反。

思绪几转间,他不由缓缓抿紧了唇线,心中某种情绪翻腾汹涌。

第53章 我活不好,您多担待

他偏要不识好歹,表情不变,看着季鸣霄道:“感情我与大人说了这么多,大人就用这种话应付我?好歹给我个答复。”

“不可能。”季鸣霄甩他一记眼刀,眸光一如过往清明疏离,漠然的眼神森寒,状似要入骨。但却可惜,那眸子里的冷漠与凌厉,此时皆尽被隐隐水光倾覆。本就灵秀漂亮的眸子,失去那些表层掩饰,再要如平时那般彰显气势就不容易了,警觉与疏离虽在,但只像失了爪牙的猫科动物在虚张声势。好在他本人虽没意识到这点,却在那一眼后及时转了脸。

易晗峥眼神不自觉暗沉。季鸣霄这般直言拒绝,他若还是听不懂,只能说明他傻。

可他又是不明白的。他不明白季鸣霄分明这般冷漠疏离、明晰界限,他心中怎还硬坚持着不退不让。或许是倔强,也或许只是不甘。

他按捺片刻,试图抑制心头百感交集,却是无果,反有什么愈演愈烈。他暗暗攥紧拳头,低着的眉眼中有风雨酝酿。

终是下定决心,他近前少许,以指节挑了季鸣霄下颌,力道不大轻勾过,将季鸣霄的面庞转回,与自己抬了目来不解又怨念的目光交汇,低低道:“为什么不可能?”

“啪”一声,季鸣霄果断抬手拍开他,望着他的眸子里,烛火映着的光点颤巍巍地跃动不定。

如若季鸣霄知晓易晗峥想的什么,怕要表明他自己也不明白呢——不明白与从前相较,易晗峥待他的态度怎就大相径庭。

且不论此,恰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东西非是一日心血来潮,该是经年累月日日积累,只为某日厚积薄发,就是展露得仓促片面,本质仍旧坚定不移。

与过往稍作关联,他将易晗峥当格外讨喜的勤奋小弟子看待,却难以想象易晗峥许久以来如何看自己……琢磨不通透,甚有几分悚然,刺激得他每处神经都发毛,收回手来,仍觉得别扭至极。

“别逼我跟你动手。”作着镇定,他语气隐含威胁。

易晗峥微微睁大眼睛,困扰万分:“……怎得还动手?”

他话问得疑惑之外倒有点委屈了,害他一时费解回不过神,被季鸣霄拍开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想不起落下。

那一瞬他突而意识到什么,原来只要他站的角度一变,季鸣霄就能毫不留情地排斥于他,甚至都狠得下心揍他一顿。亏他曾经还天真以为,季鸣霄对他有何处不同。

心里有什么逐渐沉了下去,越坠越深。

少年心动赤诚热烈,表明心意仓促冲动。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此番大抵是弄巧成拙,反将自己与季鸣霄推得更远。

可是,像他几年来做的那样,他本意明明是想离季鸣霄更近一步的。

眼底情绪逐渐晦涩不明,半晌,他自嘲笑出一声。

“我偏不走。”他定定看着季鸣霄道,“大人要动手便动罢。”

顿了顿,他一抬下巴,眸中流露挑衅锋芒,倔强补道:“大人需得想好从哪开始动,确定好了记得把手下狠点,免得我明日还能爬起来烦你。”

“……”季鸣霄看着他的眉目冷凝,攥了攥手指,却未有动手的意思。

听易晗峥说得像是自暴自弃、跟他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戏码,细究却非是如此。甚至该说,易晗峥是在明面提醒,反向威胁他万不能动手——当今时期过于特殊,季鸣霄若伤了他,不好解释都是次要的,到时候打得他爬不起来,直接损害一堆乱七八糟大小事……简直得不偿失。

简而言之,打得轻了,叫他不痛不痒,打得狠了,害他回家修养——不如不打。

季鸣霄也是无可奈何,实际心头留存理性,仅是威胁,也不是真要揍易晗峥一顿,经了易晗峥这一说,更是良久未言。

于短暂沉默中,他多少拾回过往冷静,方才受易晗峥言行影响的杂乱心绪稍稍平复,只是趋近于惊悚的感觉仍在,叫他心底直泛千层浪。

“还不至于。”他沉下话音,偏过脸示意屋门方向,泛了层薄红的面上,神情倒是波澜不惊。

“让你走就走,别在这待着。”

这就是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了。

易晗峥毫不费力听懂,只觉心情都随季鸣霄话音沉下。可真是好,如今的季鸣霄只会撵他了。

“凭什么大人叫我走我就走?”他心头阴郁沉冷,搬着椅子就朝季鸣霄又凑近些许,明显是拿行为表明自己分毫不从。

在季鸣霄面前,他从无今晚这般难以自控的时候。脑海里的思维自主拆分两半,理性告诉他他该麻溜滚蛋,别惹人烦;感性却告诉他他该不长眼色,叛逆跟人对着干。

像疯了一样,他选择后者。

死死盯住季鸣霄的双眸轻易捕捉季鸣霄面上的隐隐薄怒,他冷笑出声,心头火涨:你气什么气?我也很气呢!

那一刻突然就什么后果都不想计较。他想想啊……凭什么撵他他就要走?凭什么推他他就要退?

他就是要屈从本心更近一步,就是要……强取。

想法上涌突如其来,全身血液滚热着冲昏头脑,有什么在其中叫嚣沸腾……他不管不顾,按过季鸣霄狠狠吻上。

他越界了。

他隐约觉得这不太对,某些想法离奇又僭越,像要把人据为己有。

但有什么关系呢?实话实说,他又有点喜欢越界的新奇感。

他都要气极反笑了,究其根本,他倒想责怪季鸣霄的,就比如……大人,谁叫你总撵我了?谁叫你总对我冷淡了?

过往听闻亲吻时该闭目细品,可他偏不要,润泽的眸子里,神色委屈又怨念,锁定季鸣霄眸中一抹惊愕,一股无名火促使他吻得愈发凶狠,拥抱都若要深嵌入骨,好似攻城略地一般发着狠,刻印痕迹一般狠着力。

两不退让。

这不该称作吻,仅是一场较量。

最终也不知谁先饶过谁。分开时两人嘴角都染了红,没有谁先抬手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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