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甄婆婆,她能感觉到自己后背慢慢沁出了汗,仿佛是殿试对问后的举子,在等着一道无比重要的宣判。
谢沣看看寻月棠,又看看甄婆婆,轻轻抿了抿嘴唇,接下了那片蜜渍鸭脯。
婆婆,月棠会做一道胭脂鹅脯,与您这道鸭脯,各有所长。
甄婆婆笑着的眼睛里闪着水花,那改日还请寻姑娘赐教。
寻月棠点头,可以的婆婆,我明日就好了,明日就可以做给你吃。
诶诶,甄婆婆应声,不着急的,先好好养身子,什么事都可以往后撂撂。姑娘慢慢用着,老身先行退下了。
婆婆慢走。寻月棠见礼。
寻姑娘,甄婆婆郑重行了个礼,多谢。
见甄婆婆这样,谢沣上前扶起,婆婆起身罢,我送婆婆。
作者有话说:
给大家浅说一下我为什么每天都在生死时速: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三次元超级忙,每天洗完澡我几乎就可以直接表演昏迷了,所以我就想着,咱就九点睡,五点起来码字。
理想是很饱满,事实上我每天都九点睡了,每天五点都起不来....
然后就每天都啊啊啊啊啊我码不完了码不完了
第49章 耳后
送完甄婆婆出来, 寻月棠吃得正香,见谢沣进门,神色多少有点不对劲, 她才端着碗、直勾勾盯着谢沣道:三哥,你有点不对劲。
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怎么了?谢沣道, 哪儿不对劲了?
你刚刚跟甄婆婆在外头说话, 说了好久,肯定是有事,寻月棠索性将碗放下, 还有刚刚, 你在吃那片鸭脯之前,犹豫了很久, 看来看去的, 肯定是有事。
谢沣倒不知道寻月棠还有这样的察言观色的本事, 苦笑了一声, 这道鸭脯确实是甄婆婆最拿手的菜, 我母亲生前, 也最爱这道。
啊......这......
这下寻月棠无话了, 脸色也苦兮兮, 深深懊悔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问出这么一句,她想了想, 起身伸出双臂,三郎, 抱抱。
经了方才, 谢沣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看开:父母曾在情爱上栽过大跟头, 并不意味着他也会如此。
更不意味着, 情之一字, 便是深山豺狼,洪水猛兽。
其实反而相反,在他涉步这些日子里,觉其是世间最美好的物件了,他曾经的留下的疤,都在这遭里被治愈。
谢沣伸手接住了寻月棠的拥抱,又臂上发力将其抱坐到腿上,问她:你适才唤我什么?
三郎呀,你不是在家里行三?寻月棠抬头,拈着谢沣的一只耳垂玩,周婆和甄婆婆都这样唤你。
长辈是可以叫三郎。
寻月棠哼了一声,将谢沣的耳垂直接折了起来,怎样?我便不可以唤了吗?
适龄女子唤男子三郎,那可是......谢沣欲言又止。
经过这一提点,寻月棠便晓得他想说什么了,登即双手捂住谢沣的嘴,好了好了,你不许再说了。
谢沣果真没再提这茬,翘起的嘴角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来,盘儿,你一会儿吃完药,便快些歇息,明日清早我不让人吵你,你便多睡一会子。
我可以沐浴吗?
今日蒙头睡了一天,身上发了些汗,再加上她一贯的毛病,若不洗个澡,今夜难过。
谢沣皱眉,沐浴?
热还没退下去,沐什么浴?
对,就是沐浴,寻月棠抱着他的脖子晃,我要沐浴。
可你如今病着,谢沣道。
可是我就是想要沐浴......
寻月棠将脸贴到谢沣颈间,猝不及防烫了他一下,三哥,我就是想要沐浴啊......
对上她的撒娇后,谢沣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缴械投降,那先说好,你若乖乖将药吃了,我便着人去备热水。
寻月棠高兴了,不住点头,晓得了晓得了。
林勰给开出的药方,是一如既往地又苦又猛,喝得寻月棠直掉泪,想想方才与三哥约定好的事情,还是强忍着咽下去了,一碗饮尽,苦得直打哆嗦。
谢沣从旁守着,见她放下碗,抓紧捏了块八宝糖塞她口里,又接过药碗来闻了闻,也是皱眉,这子修......不过是风寒而已,怎么也开了这么苦的药?
就是就是就是,寻月棠含着糖,说话都含糊,林大哥是不是伺机打击报复我?
应该不是,谢沣点了点她含着糖、鼓起来的腮帮子,你若吃过他给我开的药,就不会觉得你这碗苦了。不过,苦是苦了些,但他开的药是真的管用。
好吧,寻月棠扁扁嘴,又问:那我可以去沐浴了吗?
她白日里睡足了,又被暖墙饱饭养着,此刻是精神抖擞。
谢沣看着她,轻轻揉了揉眉心,连熬了几日的他实在觉得自己体力有些不济,面对小了自己近十岁的寻月棠,甚至生出了一种廉颇老矣的无力感。
走,我带你去,谢沣牵着她从内间的侧门出去,就直接到了盥室门口,指着对她道:水已备好,明日你起身便可在此处洗漱。
好。
谢沣握拳清咳了几声,感觉二人经了前头一道在榻上密语后,再引去浴房倒比上次在凉州大营里更让人脸热。
去吧,别洗太久,免得着风,谢沣说着,便转身往回走。
盥室与卧房内间隔着一条不算宽敞的长廊,虽是室内,却只在墙上立了两支粗烛,此刻烛光被火气燎得颤颤巍巍,更显此地逼仄暧昧。一门之隔的盥室内,还能听得到有婢女整理物具的声音。
寻月棠刚刚一瞥,瞧见谢沣已然变红的脸面,歪头一笑,她叫住谢沣,三哥。
嗯,怎了?
谢沣转身。
寻月棠冲他笑,踮起脚,双手勾住他脖子,凑近他耳边发出气声:谢谢三哥。
谢沣只觉耳后那点又薄又敏感的皮肤被她热热的吐息灼着,身上似是不太对劲,心里却又觉熨帖。
他刚想说没关系,便听得一声啾......
而后就是寻月棠推他往外走的声音:好了好了,你去房里等我。
一直到坐到房内,谢沣仍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
他如个提线木偶般,怔怔坐在椅上,手上不住地摩挲耳后那片
方才,方才,方才......
那是月棠在亲吻我吗?
谢沣努力地回想着,又认真分辨当时的触感与轻轻的声音,突然笑了出来。
而后又立刻刻意压住了笑:谢鸣苍!不可孟浪!
可这样的笑,如何能忍得住?他才正色几息,便又痴痴傻傻地笑出了声。
直到甄婆婆敲门入内,还是见到谢沣脸色通红、坐在一旁对答不能自如的样子,给她吓了一跳,三郎,脸面怎如此红?可是过到病气,也发了热?
啊,啊没有,没有生病。谢沣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