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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展在还算热闹的街上茫然无措地伫立了好一会儿。
叶展在便利店买了瓶冰水。良久,他脚步虚浮地在马路边随意坐下了。
他忘了当时自己在想什麽。但是他无限清楚地回忆了起来——他毫不自知地从塑料袋里随手拿出一种药,拆了药盒看也不看拧开瓶盖撕开密封纸,就毫不犹豫地一口气将药全部倒进嘴里,喝了一大口冰水将药艰难地吞咽下去。
随后他扫了眼药瓶上那再熟悉不过的标签,没犹豫地拆开了下一盒药……
寥白路灯覆盖了黯淡月色。面色惨白,神情恍惚的消瘦青年坐在马路边,举止麻木地做着这一切。
直到将轻了不少的塑料袋丢进垃圾桶,叶展擡起模糊的视线,看向皎洁的明月。
在冷风中站了片刻,他机械地朝着那家他熟知的最近的一间私人医院走去。
与此同时他拨通了叶净月的电话,只说了一句:“你来一趟。拜托。”
……
“舍曲林270,氯|硝西泮150,富马300……质量单位是……”他就那麽若无其事地站在急诊室里。在医生逐渐震惊的目光中,叶展淡定道:“另外,在此之前我喝了酒。酒精度数是……”
随后就是混沌的记忆。至于自己在ICU躺了几天,出院后叶展半句也没问叶净月。
但这恶劣经历又仿若一场绚丽美梦。
他醒来之际,果然欣慰地发现病房里只坐着不发一言的叶净月。后者什麽都没问。
叶展向省医科大请了假,对外只道是病了。急急着出了院,闭门在家一躺就是两个月。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叶展拒绝一切探视。在这两个月中,他只默许叶净月进出家门——那阵子叶净月住在自己家里。
仿佛知道他的顾虑。叶净月甚至连个护工都没请一个。但他除了每天叫人送些东西上门,简单照顾自己,其余的一概不问。
叶净月对此事只字不提。甚至有时候,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他们连着好几天一句话都没讲过。
那段时间叶展很是感激他——感激他的不过问。
“你知道你在ICU躺了多久麽。”
临走之际,叶净月站在玄关处背对着他,冷声道出这句。他语气中没有半分疑问,在叶展听来只像在骂他。
叶展不发一言,躺在沙发上怔怔地望着叶净月的背影。
但叶净月没继续问。寂静的空气里叶展听的到他叹出口气,随后关门离去。
……
梦醒。
天旋地转的头痛之中,叶展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却漆黑混沌成一片,他什麽也看不真切。
方才的那个梦……不,那不是梦。
那正是他丢失的那段回忆。
他终于想起来了——或者说终于愿意想起来。真真切切。被刻意尘封的回忆有如一把剪刀在搅动大脑,痛得令他窒息。
叶展陡然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无力。他连擡手的力气都几乎没有,艰难地喘了口气,手肘支撑着身子刚挪动了一瞬,全身传来针刺一般的痛觉席卷过脑海。
胸腔里像是堵着什麽令人难以忍受的东西,教他难以抑制呕吐欲望。
他艰难侧身,眼前泛黑的光晕还未褪去,他听得自己口中喷出了什麽滚烫的液体,泼在了地上的声音。
不用看都知道是血。
叶展一个摇晃,整个人扑通一声重重从床上摔倒在地。
病房里相当安静,他摔倒的动静似乎引来了什麽人。叶展模糊听见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略熟悉的惊慌女声传来:“叶展你醒了!你……你没事儿吧?!”
发声的护士上前来搀扶他。她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看向他惨白手指间不断淌出的鲜血,满脸惊恐。
叶展半跪在地深呼吸,视线聚焦了些。被护士扶着,体位又一改变他再度吐出一大口血沫来。
护士立刻就要按了床头的电铃,头痛欲裂的叶展立马擡手挡住她,极轻地摇头,气若游丝道:“我没事儿,先别叫医生…….让我安静一会儿,行吗。”
手足无措的护士将他扶到床上,她看着地上的血迹瞪大了眼睛:“叶展你……”
叶展没躺下。他擡手掩住口鼻,牙关紧咬着闭目坐了好一会儿,眼前混乱不堪地飘过沈林的脸,晚上发生的一幕幕,以及那段回忆。
他在机械而自动混乱不堪地处理着脑海里的信息,几乎是下意识的。
护士迅速处理了地上的血迹。她看着不住捂着脸血流不止的叶展,欲言又止。好在她和叶展还算熟悉,知道陪同的“家属”宁远在楼下的病房。
她看着紧闭双目的叶展,犹豫片刻,立刻跑着下楼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