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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展连她何时离开了病房都不知道。他缓了好一会儿,刚一改变姿势那针扎一般的痛又席卷过大脑。叶展霎时按住胸口,空咽一下,口鼻却又开始流血不止。
叶展紧紧闭目。惨白的床单上漏下一串串触目惊心的红。
雨还打着窗棂。叶展听到雨声,浸入江水的那一刻的回忆簌然窜进脑海。
不一会儿,宁远被护士领着推门而入。宁远看到血染衣襟的叶展,顿时慌神了一刻,立马疾步走到床头按下床铃叫医生。
“先知,你感觉怎麽样?……”宁远在他床边坐下,下意识伸手抹着他嘴角的血迹。宁远说话的尾音发着抖:“你在想什麽?别想了……”
宁远看着坐在床边、双目无神的叶展,慌乱之际伸手揽住了他的肩。
在看到他血染衣襟的叶展,宁远完全想不那麽多,下意识将叶展发烫的身体抱紧了片刻。
随后他将叶展摁在病床上重新躺下,道:“沈林已经死了,淮口支队在处理了。没事儿了,别再想那些了……”
刚醒不久的叶展还在恍惚之中。耳边充盈着一片荒诞的混乱,浑然不觉周边发生了什麽。随后郝主任进来了,示意衆人出去要给他做检查。
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身着单衣的宁远站在寒风萧萧的病房外,和几个外科医生面面相觑。
“他这……严重麽?”宁远毫无头绪地发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一个熟知叶展的医生回答:“没什麽大事儿,放心吧。郝主任很了解叶展的……”
“他血止不住那是怎麽回事?!”宁远失声问。
此时郝主任出来了,道:“没事儿,给他加个凝血酶就好了。让他别成天心思那麽重。但是后续还是需要住院观察……”
“住院……别的还有什麽麽?”宁远机械地点头应道。
后来的宁远相当佩服自己那时的镇定。
“别的就是常规的那些。不过看他这次的状况,最好还是住个把月吧。各项指标都太差了。”郝主任看着单子叹了口气。
宁远立刻点头:“我去给他办住院。”
郝主任神色複杂地在宁远脸上周旋,半晌他道:“不是直系亲属需要病人确认一下。你……去跟他说一声吧。”
“等等医生,”郝主任转身刚要走,宁远突然追上去:“我一直有个问题……手术明明已经两年了,他到底为什麽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为何想起
走廊簌然滚过的一阵秋风吹起距离隔得很远的医生和宁远的衣襟。
被冷风浸着,来不及穿外套只身着单薄衬衣的宁远浑然不觉,他迫切地望着郝主任。
郝主任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宁远看到年过半百的郝主任那疲惫的、遍布皱纹的眉间一闪而过的複杂神色。
他挥挥手示意衆人先走,将宁远拉到一旁:“其实我也很疑惑。他没手术之前就在我们医院好多年了,手术后恢複的也相当好……至少那时候我是这麽认为的。”
停顿了一刻,郝主任脸上的疑惑之色加深了些,“两年多前他刚手术后出院,那时候商量的是十天左右来複诊一次。但是没过个把月,他突然就不来了。”
宁远语速加快:“从什麽时候起?过了多久?他为啥不来複诊?”
“他有近两个月没来複诊。期间我给他打过无数电话,他的手机一直关机。但后来打通过一次,是他侄子叶净月接的。叶净月说他受邀到国外听什麽学术讲座去了,”
说到这郝主任眉间染上怒色:“我跟那小崽子说他叔还在恢複期。这情况还不稳定,怎麽能不按时複诊?……”
“但他侄子说,他叔就算在国外也应该知道自己找医院複诊。我当时一想也是,就没再多想。哪想到后来——”郝主任叹了口气,直摇头:“两个月后他再来複诊,各项指标一塌糊涂。甚至比没手术前还糟。”
“我就猜到他在国外肯定一次複诊都没去。当即给他骂了一通,按着他又住了个把月的院。但情况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宁远越听眉头越紧:“什麽意思?他之后还没恢複全麽?”
“恢複了点儿,但理论上不会糟成那样。直到至今,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
1020病房里,医生正在病房门口和罗夏谈话。
因为打着点滴的缘故,叶净月不知何时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但他睡的始终不踏实,一直懵懂能听见周遭的谈话声。迷蒙之迹,他听见罗夏在和什麽人说话。
“叶展醒了?”
叶净月瞬间睁眼,立刻坐直了身子,眼镜不知何时被罗夏摘了。近视的他视线模糊地直直地盯着站在门边的罗夏:“什麽时候?他怎麽样?清醒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