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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咔哒一下什麽东西被挤压碾碎,哗啦一声摔在水泥地上四散来。
冷藤低头一看,像是一盏烛台。燃烧殆尽的白烛还有几滴凝固的蜡,粘在地面上。
地库的房间不算大,空气里混合着蜡烛燃烧的气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新鲜铁鏽味。
冷藤接过手电。目光追随着光束警惕地扫过封死的铁窗,忽然他手一顿,光束直直射向角落的石凳。
“冷队!你快过来看……”
汪寻的惊呼响起在不远处、地库另一端——石凳不远处的台阶处。
冷藤闻声将手电照向那里。
一个身着崭新亚麻色皮外套,西裤一尘不染,头发被剃光的男人正双膝下跪、头朝着地趴着。双臂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绵软地垂在身体两侧,嘴巴好像……正极其诡异地张大得可怕。
再仔细一看——这年轻人并非单纯的脸朝地!他那大张着的嘴竟是死死磕在台阶上的。没被上嘴唇包住全部的上牙、没染血的部分露出莹白的几颗,正冷冷地反射着晃来晃去的手电光。
冷藤顿时皱起眉。难怪第一眼没看清——他的下颚几乎掉到台阶下,沾满漆黑的血迹,远看上去像是没有下巴。
太阳穴上,有个同样触目惊心的弹洞。
蒙了一层灰尘的眼球惊悚地睁到最大,那张被踢碎的熟悉的、俊秀的面庞此刻神情骇人,整张脸扭曲而可怖。
血迹在年轻男子身下彙聚,在潮湿而寒冷的地库里还未完全风干。
“从段……从尸体手腕上的勒沟来看,死者生前双手被束缚。”
周舟正複述着初步尸检鑒定情况,语气有点慌乱:“死因是一枪9毫米手枪子弹贯穿太阳穴,还有一枪自后脑射入颅内……下颚断裂,初步判断他的脸是死前被踢碎的……”
“弹壳呢?找到了麽?”冷藤随口问道,眉头紧皱着。
“目前只在他身旁发现了一枚,技术队还在查……”
除了致命伤,冷藤还一眼看到段清之被切下的右手小拇指,样子像在血泊里摊了良久。
冷藤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周遭响起洪一绍的声音:
“温队,你看他像不像‘被处决’的?”
洪一绍镇静地说着。手电略过段清之那被踢碎的面目全非的脸:“兇手强迫他下跪,如果第一枪——也就是致命的一枪是太阳穴穿过,那后来补的那一枪……”
法医还没作具体尸检。段清之一共挨了两枪,目前还不能确定哪一枪是致命的。
另一枪是自后脑穿过。冷藤沉吟着——这枪太像是处决犯人的方式了。他甚至能脑补出段清之中这枪的画面。
遂冷藤侧头朝洪一绍发问:“你说处决?”
【堰江市-长江公馆】11.04淩晨三点
跑车在夜路冒雨疾驰。驾驶座的叶净月沉着脸,车子开的飞快。
绿色的跑车一路风驰电掣般驶在四环线的高速上,越靠近堰江雨下的愈来愈大。
他堪堪擦着四环线高速的最高行驶速度,甚至有几秒钟超了速。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硬是让他一个小时出头就开到了。
下了长江大桥,绿色的跑车直奔长江公馆。
淩晨三点的长江公馆还正热闹着。叶净月径直将车驶入负二层的专用停车场。
保安看到那辆熟识的亮着车灯的渐变绿跑车,早就遥遥升起了擡杆。跑车疾驰而入,轧过低洼的地库里层层的积水。
叶净月猛踩剎车。他环顾着空旷而明亮的车场,专用停车场不大,只寥寥停着几辆车,有几辆还是他自己的。
将车缓缓倒入车库,叶净月眯起眼睛,目光落到一辆停的离他最近的那辆湿漉漉的红色跑车上。
叶净月锁了车,走向那台红色跑车前。一摸引擎盖,还有些余温。
他又蹲下身,仔细看着跑车的轮胎——同样湿漉漉的轮胎上还算干净,伸手一摸,花纹缝隙里夹杂着些碎石和沥青路的碎屑。
叶净月在长江公馆的专用停车场负二层的电梯里按了指纹,直接来到位于四楼的办公室里。
他推开门,啪一声按亮了所有的灯。
“小叶,你怎麽突然回来了?”
坐在黑暗的办公桌前的秦淮擡起头。他摘下了平光镜,俊秀的脸庞上讶异溢于言表。
叶净月不发一言,两步上前靠近秦淮,伸手勒住他的脖颈,直言:“秦淮,你为什麽非要杀人?”
秦淮任他勒了。那劲道不大的冰凉的手按住他的脖颈,还在微微发着抖。
秦淮半点没挣扎,眉梢微弯似在享受一般,俊美的脸容竟露出一抹意味不清的笑容。
随后艰难发声:“我不是……想杀他。小叶,你别管那麽多。”他只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