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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的目光扫过叶展苍白脖颈上滚动的喉结,顺着领口没扣严实的病服落到他胸前,忽而他皱起眉,瞬间换了种语气数落叶展:
“我说先知,你忘了自己现在什麽情况了?医生的话怎麽说来着,你……”
闻言叶展也皱起眉,打断他:“行了行了,你说什麽都行。话说小叶呢?他们到堰江去了?”
宁远一怔,回想起见到小先知的最后一面——“小叶?哦对了,最近两天我也一直联系不上他。罗夏昨天跟我说,他一星期前就偷偷跑回堰江去了。对了,好像就是祁颜出事儿的当天晚上……”
……
正午的病房里,阳光洒在窗台雪白的瓷砖上反着光。窗帘大敞着,整个病房被照得透亮。椭圆形的空调柜机里暖风仍旧呼呼轻吹着。
叶展坐在沙发上,腿上搁着的书摊开的那页,干燥的暖风徐徐掀起着。
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页倒数第三行台词看了好一阵了。叶展一面看书,一面在脑子里不断过着方才浏览的资料。
骤然叶展想起,方才在和段清之个人以及他手下公司有过贸易往来的一衆资料里,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秦淮。
叶展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开了叶净月的对话框。
小叶的最后一条留言是好几天前:商会有些事……先消失几天哈。
当初叶展看到这条留言,并没太往心里去。还和宁远开玩笑说小叶肯定是被罗夏管的太紧,偷偷溜了。
如今再看这条信息,叶展不禁心生疑惑——他想起那天给自己送手机的人,似乎并不是秦淮。
叶展只见过秦淮一次,是大约半年前在长江公馆。
那人看样子不到三十岁,相貌算得上十分俊俏。叶展只知道他是小叶的朋友——当时小叶向自己介绍秦淮,只点头敬了杯酒,连话也没说上过一句。
“秦淮,别看我叔长的年纪小,他可能真还比你大。你俩老家……应该都江宁的吧?老乡啊!你说是吧,叔?……”叶净月那晚上喝的不少,笑揽着秦淮的肩和叶展说过这样的一些话。
秦淮很有礼貌地和叶展碰杯。微笑着沖他一点头,就二话不说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
搞的叶展很是不好意思。只好也一口气把剩下的大半杯酒喝完。
突然之间叶展从脑海里捕捉到一个画面——秦淮和自己敬酒,用的是左手。并且握手也是左手。
当初叶展并没有想那麽多。他只无意间瞥到秦淮的右手戴着手套,当初是夏季……
叶展想起,押运车上的反光镜内,监控模糊拍到了那个男子右手好像也戴着手套。
秦淮是江宁人。
段清之与秦淮一共有过两次资金流动较大的贸易往来。一次是在半年前,一次是在近两个月。
近两个月的那一次,时间和龙飞与段清之签订“霸王条款”的日期极其接近——叶展疑惑而大胆地想:秦淮会与龙飞有什麽联系麽?那他和段清之……
他正凝视着那条对话框沉思之际,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先知,今天我家停电了,只能将就你吃外卖……”宁远的声音响起在门口。
叶展闻声擡头,见宁远还提着和从前一样的保温盒,蹙眉道:“都说了不用每次都麻烦你,我哪有那麽讲究……吃食堂就好。”
“讲不讲究这是你现在能决定的?”宁远照例是不屑地冷笑着,看也不看叶展一眼,从保温盒里拿出瓷碗来又重新放进微波炉里。“当个人吧,问问你的胃愿不愿意将就你。”
叶展沉吟片刻,道:“我可能,需要出差去一趟江宁。”
“江宁?!”
宁远终于侧头看他,直起腰来:“出差?去江宁干嘛?冷队说的?”
叶展摇摇头:“不是市局的差。我……有些私事儿。”
闻言宁远朝沙发走近两步,狐疑地打量着他。
江宁市,是紧临着以堰江市为省会的堰北省——淮南省的省会。
虽然距离不太远,但多少也算跨省了。
宁远张了张口,半晌没回过神来,只道:“你现在?你怎麽去?”
叶展奇怪地看着他:“飞机啊,半个小时就到了。”
“你现在能坐飞机?”宁远一哂,勾起嘴角嘲讽他:“自己没看你前两天的化验单麽?就你现在那个血压低的,还有……”
叶展一怔,好像还真是坐不了。但他一秒也不想多听宁远这些废话,当即打断他:“那就坐高铁。也很快,我记得只要两三个小时吧?”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宁远用毛巾裹着将碗拿出来朝他走来,目不斜视道:“去干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