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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展感到一阵焦躁。现在的问题不是没有线索,反而是线索太多。
理起来太乱了。
没敲门,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叶展擡起头,看到叶净月正朝病床走来:“你把宁法医怎麽了?”他问。“你给他甩脸了?他脸色怎麽那麽难看?”
“你说什麽?”叶展一愣,回忆片刻,他方才没怎麽注意宁远。“他咋了?他不是说……他要下去吃饭麽?”
叶净月看他一眼,朝旁边床头柜上还剩一个杯底的一次性纸杯擡了擡下巴,“你忘了医生让你先十二小时内都别喝水?”
“我能给他甩什麽脸。”
“不是我喝的。”叶展瞥一眼纸杯,随口道,没往心上去。
叶净月“噢”了声,看一眼叶展手背上输血的留置针,“那就是宁法医喝的。”
“怎麽了吗?”叶展头也没擡。淡淡开口,“来找我想问什麽?”
叶净月瞬间嘴角一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不丁开口:“捅你的人,你看清了,对麽?”
叶展沉默了。昨天他和冷藤什麽都没说。
那毫无温度的声音继续传来,语气笃定:“人是你放走的,是你认识的人。”
叶展咬了咬唇,本就极淡的唇色晕开一片片的冷白。他没说话,输着血的手垂着,留置针扎在那消瘦的手臂上突兀得刺眼,仿佛一条红蚯蚓。
良久他说:“秦淮,被人带走了。”
“我不关心。”叶净月充耳不闻,“你前天怎麽跟我保证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想发什麽神经?!”
叶净月咬了咬牙,几度欲言又止。差点儿他就把录音笔的事脱口而出,忽而他看到床头输液架上打着的标签、血型,止住了话头。
——宁远还真是可怜。猜透一切的叶净月想。
“我没有。”叶展失神道,“只是我觉得他不会是兇手。”
“这是什麽理由,”叶净月冷笑一声,“你不要命了?”
“叶展,我发现你现在真是变了。”叶净月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不像是会这麽感情用事的人,”叶净月踱步到他床头,居高临下俯视他,语气极具压迫感,“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一直沉默的叶展,被叶净月这句话惊了一下。
感情用事?
他回忆片刻,幡然醒悟好像确实——不知怎的,多少年来叶展那精密仪器一样的大脑,程序化的行为模式,好像有了一点儿异常。
叶净月以一种异样的複杂眼光看他。在叶净月眼里,其实换句话说,叶展变得更像人了。
这不是坏事。只不过……叶净月想到录音笔的事,下意识蹙了蹙眉。
“并且,我怀疑你是故意的。”他说,“你怀疑朱确什麽?”
闻言,叶展顿时心中一沉。他擡眼,带了心虚的目光看了一眼叶净月的脸色。
后者继续道:“你故意在他手里受伤,是在怀疑什麽?”
“或者说,你是想留下些什麽。”
我看是神金还差不多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干出的都是什麽疯事儿,再这麽下去,连我也不会再相信你的话。”
叶净月的语气冰封冷漠,“我不是宁远。你连我也想瞒?”
叶展啪一声放平了床头,仰面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彻底沉默了。
良久他侧头,看了一眼叶净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辩解。
其实听到方才他那句话起叶展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小叶了。
遂他深吸一口气,直言:“我确实是故意的。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叶净月冷笑一声,背过身去抱起双臂,静静等待下文。
“要说私心,不能说完全没有。只不过,”叶展迟疑了下,“之所以没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追车的时候,发现前车里的人根本就不是秦淮。”
“我能猜到。”叶净月转了过来,略微附身睨他,镜片后的眼神阴霾,“你在怀疑什麽,那个人和秦淮的关系?”
叶展摇头,“说不上来。他叫朱确,是我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
叶净月忽然闭口不言了。后者小心翼翼看他逐渐难看的脸色,继续道:“其实你也会这麽做。”
“就像对秦淮一样。”叶展苦笑一声。
“而且我没告诉他们还有一个原因,我还是想不明白,朱确为什麽要帮秦淮。”
叶展当然深知,小叶何尝不是个没底线的疯子。
骨子里那带着偏执的病态正义,让叶净月对认真付出过的每一段感情——友情、亲情都奋不顾身。
——这也是五年前淮口世贸大厦枪击案中,叶净月为何会出面替叶策扛下了压力:他坚信叶策是不会杀人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