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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 以眼神示意妹妹。
“碰巧遇上。”瑜安同萧询在桌前落座,“馄饨味道如何?”
叶琦铭比了拇指,赞道:“甚好。”
一旁擦拭桌子的店家堆着笑, 自夸道:“我在这儿营生已有十余年, 南来北往的食客都说好。旁的不说, 这鸡汤都是白日里新鲜熬的。”
瑜安便要了两碗馄饨。她停了片刻,又给兄长加了一碗。
小馄饨闻着鲜香, 真端到面前时,瑜安吃了几个忽而就没了胃口。
叶琦铭瞧着给妹妹倒水的齐帝,没来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用过宵夜,灯火渐阑珊。
送妹妹回靖平王府的马车上,叶琦铭琢磨半晌:“你同齐帝间,这到底……”
他开始长篇大论分辨,从妹妹与齐帝相逢,到出宫,再到猎场,甚至提到方才食肆中齐帝帮妹妹端走的剩下半碗馄饨。
瑜安只觉困倦,道:“二哥还是先顾自己罢,没见母亲一封封书信催着你呢。”
叶琦铭:“……”
……
赏了半夜灯会,瑜安夜里睡得沉,醒来仍觉不够。
才梳妆毕,她揉揉惺忪的眼:“二哥怎么来这般早?”
叶琦铭望望外间天色,见巳时了妹妹方用早膳。
他道:“今日大梁那位副使不是要到王府拜访?我来瞧瞧热闹。”
自刘真还朝,北梁使团以副使刘治为首,一应事务皆由他作主。不同于刘真的倨傲,这位副使大人上下做足了礼数,甚会邀买人心。
譬如此番,他前几日便亲至靖平王府外递了拜帖,定了日子,一直等候着拜见靖平王。
“小叔叔将他晾在前厅呢,巳时中再见。”
算算时辰差不多,瑜安道:“走罢。”
靖平王府偏厅内,茶水已添过两回。
刘治面上未有半分不耐,客气地接过了侍女手中茶盏。
瑞王殿下已离齐地,于他而言是件再顺利不过的事。
虽则还留下些许麻烦,但料理过便无碍。
岁尾二十三那晚,瑞王殿下失踪,前半夜正是同嘉懿郡主在玉翡居中。
此事知晓的人甚少,王爷出事,嘉懿郡主自然首当其冲脱不了干系。
他原本亦往此处搜查。
可转念一想,此事若是嘉懿郡主所为,实在太过醒目,反倒惹人多思。
好在暗卫得力,竟在燕春楼中寻到了寿王府的蛛丝马迹。拔出了一颗钉子,余下顺偷摸瓜容易许多。
寿王府派来混在燕春楼中者,从杂役到护卫,竟有四人。
更遑论在外间接应的暗线。
瑞王殿下亲自刑讯,这一下,竟查出靖平王府中亦深埋进一颗棋子。
至此,原本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虑顿消。
寿王府居心叵测,非但趁虚而入,还妄图将罪名构陷嘉懿郡主。一旦引他们与靖平王府反目,使团事务必出差池,他们届时必定上表弹劾,其心可诛。
无怪乎他已严令使团中人三缄其口,但陛下那处还是迅疾知晓了此间消息,降旨怪罪。
瑞王还朝前,已经燕春楼中细作一一处置,连两分怒气都未平。
刘治已能预料后归朝的急风骤雨,只能先办妥了换约事务,求一个功大于过。
候着外间动静,他整理过衣摆起身。
“晚辈刘治,见过王爷。”
……
刘副使过府拜访,备下厚礼。送到瑜安院中的,便有如意两柄,珍珠三斛,金玉首饰六匣,各色玉器摆件二十余件,各式锦缎五十匹。
瑜安略略看过礼单,不少都是宫廷御贡之物。
叶琦铭嗤道:“小小一位副使,出手当真阔绰。”
想必是瑞王府准备的物件,由他捡了现成的人情。
边关将士出生入死,浴血沙场,都未必能得朝廷这等封赏。
“二哥可有瞧得上眼的?”
既是送上门的礼,当然没有退回的道理。
叶琦铭自不屑梁地的讨好,瑜安便让人收了礼单。寻到机会,将东西尽数折卖送回军中便是。
“你说刘副使走这一趟,还有何心思?”
方才在屏风后,二人将前屋情形听了十成十。
起初尽是刘副使的客套之语,而后他不着痕迹地暗示王府中有异己之人。
话说得极为高明,细品下也寻不出错处。
瑜安道:“一则,他是要借靖平王府之手除去郑媪,剪除寿王府羽翼。”
大梁夺嫡之争愈演愈烈,不进则退,绝不能给对方留下半点立功机会。
“其二么,他更是想在小叔叔面前卖上一份人情。”
这招借刀杀人,可谓一箭双雕。
叶琦铭道:“要跟着那混账出使的,果然不能是蠢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