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睡了个好觉的陈愿揉着惺忪睡眼，拉开窗帘子。张阿婆站在小院里，给菜苗浇了遍水。金灿灿的光晕将张阿婆的身影包裹其中，铺洒在老人花白的头发上。
陈愿伸了个懒腰，瞥见椅子上放的东西。。
“外婆，你收拾个包裹，你要出门？”
“嗯，我有个阿姊，许多年不见了，我想去看看她。”
陈愿从来没听过张阿婆有什么亲戚，走出房间。
“哪个阿姊啊？我见过吗？”
“你没见过……很多年前的老朋友了，以前是邻居，后来他家搬走了。”
“哦。那你啥时候出门，你要不等等我，我洗把脸换个衣服咱俩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饭给你做好了，你出去了锁好门。”
张阿婆一直背对着陈愿，看不清楚表情。
陈愿闻言犹豫了下，“你今晚回来吗？”
张阿婆放下水管，揉了揉僵硬的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回来了，他家远，我要去几天。愿愿，你不用操心，我看完老邻居就回来。”
话是这么说，张阿婆年纪这么大，自己出远门，陈愿不可能不担心。
“什么邻居啊，还要跑这么远。是不是还得坐火车啊？”
张阿婆慈爱的摸摸陈愿的头发，“放心吧，我都订好票了。你这几天自己做饭也行，不想做饭就去集上小摊上吃点。”
眼看张阿婆是安排好一切了，陈愿也知道拦不住了。
“这些我都知道的。那我送你去火车站吧，车站又远，你这东西也不好拿啊。”
陈愿慌忙拿起牙杯接水刷牙，张阿婆摆摆手。
“不用送，你何叔叔正好要出门，我跟他说过了顺带捎我一程。”
吐出了口中的泡沫，陈愿没再说话。是错觉吗？他总觉得这次回家外婆在遮掩着什么，可是陈愿也说不上来。
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吧。
“婶子，你弄好了吗？”
“哎，好了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愿帮着外婆将东西放到了车后座，“愿愿，外婆走了，你出门锁好小院，在家用火用电要留心。”
“不用惦念我外婆，你路上注意安全啊，拿好钱和证件，千万小心骗子。”
“知道了，回去吧。”
车子在乡道上启动，张阿婆看着车后窗陈愿的身影儿越来越渺小，一时悲从中来。
“婶子，你家愿愿真够懂事的，人孝顺，长得秀气学习还好，我家那小子要是有陈愿一半，我们两口子就烧高香了。”
张阿婆收回了视线，盯着苍老手上的褶子。
“是啊，愿愿真的是个好孩子。不过你也不能那么说，你家何冲年纪还小，贪玩也正常，再过两年上高中就好了。”
何冲爸哼笑了声，“还小呢，那小子就比陈愿小不到三岁，比起陈愿可是差远了，他妈看着他的成绩单，恨铁不成钢，生怕这小子连咱们镇上的普通高中都考不上。哪像陈愿，咱们这一片谁不知道，陈愿是重点班的，那句话咋说，哦，重点看护对象，人家的目标是冲击咱国家最好的一批大学。”
张阿婆只是笑，没再接话。何冲爸握着方向盘，从前视镜看了眼端坐着的老人，略带不好意思的开口。
“婶子，不怕您笑话我们，我没啥文化，也教不了我儿子。您看能不能假期有空，让陈愿辅导何冲几天。我知道陈愿高中学业重，实在不方便，陈愿的初中笔记卷子您给我们也行。”
张阿婆看着憨厚的男人讨好局促的样子，道：“咱们街坊这么多年，陈愿何冲小时候也是一块玩的，给何冲辅导功课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样的，陈愿找了个帮工的活儿，晚上要出门。何冲要想的话，下午四五点过来吧，也不影响陈愿休息。你看这样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成。真是麻烦您了，放心，四点前我肯定不让臭小子过去打搅陈愿睡觉。”
男人心满意足，多问了句，“你还得坐火车，这是要出去几天啊？”
“三四天吧，路上远。”
“那这几天我让何冲妈将饭做好给陈愿送去，或者下班直接来我家吃也行。”
“不用这么麻烦，他自己会做饭。”
“麻烦啥，多双筷子的事。”
两旁的行道树与电线杆快速往后倒退，张阿婆想到即将面对不得不面对的人，胸口一阵阵的绞痛。如果可以，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遇上那家人，可是她没办法了。
自己的病已经治不好了，陈愿还没有上大学。如果陈愿因为她的离开，一蹶不振没钱读书，她死也不会瞑目。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陈愿没有母亲，她这个当外婆的，要在最后的时间了，给自己的孙儿留下一层保障。
张阿婆呼出一口浊气，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婶子，到了，我着急送货，就不下车送你进去了。您路上小心啊。”
“嗯，那你快去忙吧，谢谢你啊小何。”
“跟我客气什么，顺道的事儿，那我走了。”
那边陈愿吃好饭，安静的坐在桌子前背书。屋外觅食的鸟儿落在窗前，陈愿试探性的去碰它顺滑的羽翼，麻雀一惊，扑腾着翅膀飞走了。陈愿从厨房抓了把小米洒在窗台上，继续埋头默默背诵。
外婆身上带着家里唯一一部别人淘汰的手机，陈愿估量了下时间，准备中午去邻居家借个电话打过去。老人很少出远门，陈愿总归是放心不下。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精神不济的张阿婆在车站附近找了家简陋的招待所，挤在狭小的洗浴室，就这时凉时热的洗澡水，洗去了一身的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