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渡温柔地问道,那咱们就回去了?
曹瑾摇摇头。
裴思渡试探着问:那您要?
曹瑾一把攥住了他空出来的那只左手,往外狠狠一拽。裴思渡被她扯得一个趔趄,险些扑到她怀里。曹瑾聚精会神地盯了一阵他通红的指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
裴思渡和善地笑了笑:没事的,臣不痛,殿下千金之躯,烫红了才是可惜。
曹瑾却没有放开他的手。
裴思渡不解地盯着他。
然后,曹瑾含住了他被烫红的指尖,湿润、柔软,虎牙蹭过的麻和舌尖舔过的痒叫裴思渡心头一颤,他本能地想要抽手,却被曹瑾一把握住的手腕。
裴思渡被强行掰开了手掌,然后一个柔软湿润的东西蹭了蹭他的掌心。
曹瑾在舔他!?
不仅在舔他,还在咬他!
裴思渡耳边一片嗡鸣,如遭雷击,他手一哆嗦,险些把手中的东西连碗带汤地盖到她的脸上,但是理智叫他拿稳了手里的碗。
他盯着自己手心那个齐整的牙印,后知后觉地想,成过婚的女子该不是都这般轻佻吧?
他在京城与达官贵人打交道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见养尊处优夫人小姐,但是郡主这样的明显有点与众不同。
有点与众不同的开放。
裴思渡凌乱了一会儿,心情复杂地碾了碾自己被舔湿的指尖,然后拧巴地默了。
过了好一阵,他木然起身将碗还给了胡伯,回来的时候耳根通红,他冲曹瑾干声道:殿下,走吧。
还是赶紧把姑奶奶送回去吧。
再呆上一阵,他真的要遭不住了。
这一夜,蔡允前来拜见曹衡。
曹衡孤寂地躺在大殿的地上,道:法明,你来啦?
蔡允应了一声,没有行礼,只是在他身边找了块地方坐下了,道:大王找我来是所为何事?
曹衡笑道:你猜。
我猜是裴思渡。蔡允支着下颌,道:您想好将他放在哪里了吗?
心里有个适合的地方,但是不知道成不成。曹衡闭着眼,这小子,你觉得的怎么样?
大王要听实话吗?
嗯。
蔡允如实说道:此人静水流深,臣暂时还看不出深浅来,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小子比他爹聪明,比荀延安聪明,甚至是臣,在二十岁出头之时也没有他的圆滑玲珑。
话到一半,他眼中忽而闪过一抹狠色:若是大王能用,便是大魏莫大的福分,若是大王用不得大王定要斩草除根地杀之,否则将来必是大魏之患。
魏王不置可否地笑了:你觉得,闵儿比他,如何?
蔡允答道:大公子生性敦敏仁厚,将来乃是文治明主,不若裴思渡阴险狡诈,若是日后我等一一西去,他一人怕是压不住此子。
曹衡轻声笑了笑:是了,法明说的有理。
蔡允垂眼看着他,温声问道:所以大王意欲何为?
裴家这头狼崽子啊曹衡缓缓睁开了眼,笑道:还是先放在身边看看吧,杀了未免可惜,孤还在,他就不敢造次。
两人一躺一坐,又聊了些魏国国事,夜深了,曹衡才叫蔡允回去休息。
入春的天还有些寒,曹衡着黄门拿了件披风给蔡允系上,道:北地的天寒,路上慢些,别拘着府里用炭,没了便来宫中讨。
蔡允拜谢,随之退下了。
曹衡就站在殿上瞧着他远走,一半门外黄门前来禀告:丞相大人到了。
他手一挥,道:传!
荀延安来的时候,曹衡正坐在殿前的玉阶上批折子。
荀延安先行了礼,然后远远立着,道:大王衣着单薄,北地这春日的天还有些冷,当心受寒。
曹衡闻言哈哈笑了起来,起了身,将荀延安拽到自己身边坐下了,道:下头垫了毯子。
他抓住荀延安的手,神色轻松,今日孤寻你来,是为了问你件事。依你看,裴家那一老一小是什么心思?
臣不知。荀延安有些沉默,他看着勤政殿底下层层叠叠的屋檐,只是柔和地说:裴相确实对大王有微词,但也仅仅是微词罢了,大王宅心仁厚,本不该将那些小事放在心上。大王是鲲鹏,魏国中的小鱼小虾,不该在您眼中停留太久。
你们都只会哄孤的开心。魏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孤也曾以为孤会成鲲鹏,可是几十年过去了,孤还只是在魏国做个小小的边陲王
长平啊,这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好像孤与你同来这邺城还如同昨日,今朝咱们就都儿孙满堂,发须尽白了,你总说孤是鲲鹏,可孤还能等到振翅的那一天吗?
荀延安没有说话。
曹衡是个孤独的人。
这些年他们在魏国这么些年,故友一一都辞别人世,最后剩下的也就他和蔡允了。
两年前,蔡允还积劳成疾,大夫说人已经病入膏肓,没两年能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是靠药在吊着命,一日一日,人见着消瘦。
等不及了。
光阴等不及了。
荀延安心中也有些戚戚,他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魏王也没说话,他只是笑,看着邺城天穹下的万户人家,仰天长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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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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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本来说三月中要在京郊办上一场曲水流觞,邀国子监的太学生来赏春谈诗的,但不巧的是三月中魏王要北上春猎。
这下邺城就忙了。
文武百官都得跟着去。
曲水流觞自然就跟着没了。
裴老爷子依着裴思渡的话,递了告老还乡的折子,但是魏王没给批,还叫蔡允跟荀延安日日到裴府来劝,劝的不只是老的,还有小的,裴老头没被烦死,裴思渡都快被烦死了。
又过了几日,裴思渡也被封了官,魏王做了件出格的事情,直接将他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按到了群狼环伺的麒麟府中。
最后给了麒麟府殿前步军校尉,从四品的一个官。
麒麟府正将军林千卫在朝中正三品,手下办事的步军中郎将也就只有正四品,他捞了个从四品,算是得了个不错的官职,而且麒麟府步军负责御前守备,乃是近臣,跟魏王抬头不见低头见,可见曹衡对他的喜欢。
手谕到裴府的时候裴清郁都高兴疯了,然而裴老爷子和裴思渡坐在院里对着头疼。
魏王此举就只有两个意思,其一,裴思渡不过谈名典一通胡说便能入仕,且刚到朝中就得了份肥差,这是为他在朝中树敌,其二,将裴思渡放在身边看着,伴君如伴虎,若是出上一点差错裴思渡就能小命不保。
不论哪一点是主要原因,都是在将裴思渡架在火上烤,真就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