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欣喜若狂,道:有的有的。
裴思渡唇角微微上扬,道:那妈妈带我去吧,我想自己挑一挑。
老鸨喜笑颜开地拍了拍裴思渡的手道:好嘞,妈妈这就去给你叫人。
曹绣看着那女子走远了,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真要嫖啊?大周律法说了,禁止官员□□,你就不怕
我又不是真的嫖?裴思渡面无表情地道:说了不举了,嫖什么嫖?你与其在这里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啊?
等会儿楼里的人都出来了,你好好看看你那夜瞥见的人,给我暗示,记住了,我将男人挑走,你对付女人。裴思渡将那枚金镶玉的扇子塞给他,道:里面藏了匕首,你自己当心。
曹绣被他这语气说的眉心一跳,刚再问问那老鸨就已经带着人走了出来,他一眼扫过去,眉头一皱,发现竟然一个人都不是那夜里他看见的人。
这回她带出来的玩物可就不比方才那些出来接客的姐儿温顺了,一个个生得漂亮,眼中却带着杀气,凶神恶煞的。
曹绣没见过这阵仗,一时间紧张地捏住了裴思渡的手腕。
那老鸨眼尖地瞄见了。
裴思渡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曹绣的手背示意他放松点。
怕什么?哥哥头一回带你来长见识,怎么还紧张上了?
曹绣磕磕绊绊地吞了一口口水干声道:谁谁紧张了!
裴思渡垂着眼看,迟迟没等到曹绣的提示。他心中就清楚了,这人是定然不在其中了。
两方沉默了一阵。
裴思渡轻嗤一声,道:就这些货色?也想让少爷我屈就?妈妈,你未免也太敷衍了不是?
那老鸨闻言忽而抬首,眉眼中带上了算计,说话的语调也透出一股叫人介意的古怪:那公子想要什么样的?
裴思渡不动声色地道:少说也得像我这样的。总不能出来找乐子,还找了个不如我自己的吧?
老鸨似是为难了,她千娇百媚地在裴思渡跟前撒了个娇,道:公子这就是在说笑了,全京城哪儿还有比公子更漂亮的人呐?我瞧了这么久的姑娘,也没见到比公子俊俏的
她说着便上前,伸手将裴思渡拽进了人堆中,一边笑着一边道:公子就随意选一个吧,这儿的孩子都是活儿最好的,来这儿的人都是寻欢的,生得漂亮是一面,快活又是一面。
裴思渡颔首,毫无反抗力地道:是是,您说的是。
说着他便在老鸨的招呼之下,牵住了一个男人的手,裴思渡忍着想要抽手的欲望,强颜欢笑地上了楼。
老鸨气定神闲地看着裴思渡上楼,扯着嗓子道:你也识相点,陪着公子好好玩儿啊!
言罢眼一斜,看向曹绣,扬声问道:那位小公子,您想选哪位啊?
曹绣背后汗毛炸起来一层,他攥紧了手中的折扇,忙声道:我要女人!要女的!
说着他忙点了其中一个丫头,拽着人手就上了楼。
窜的比裴思渡还快。
看着离去的两人,老鸨眼中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她冲手下的人摇了摇扇子,道:给我将这两个人看紧了,都是贵客,若是出了岔子,咱们谁也开罪不起。
阁楼中。
那小倌将帘子一层层放下,裴思渡仰面躺在床上,大红的被褥快把他一身的红衣融化了,裴思渡就枕在一片红里,像是掉进朱砂中的软玉,露出的指尖带着勾人的弧度,撩走了额间发。
那小倌在他身边跪下了,道:我给爷脱靴。
裴思渡却止住了他的动作,他支颐在床边,捏住了那小倌的下颌,道:听你口音不像是北方人?打哪儿来的?
江南。他被裴思渡抬了下巴,像个脆弱的玩物,被捏得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他泪眼婆娑地道:我是姑苏人。
姑苏啊。姑苏好啊。裴思渡轻轻勾了勾唇角,你可知姑苏有个女子能做剑舞,弹指间神灵气韵,一舞惊鸿。好像是叫齐大娘子?
回爷的话,是齐大娘子。我来京中的时候年岁尚小,未曾见过齐大娘子风流。
破裴思渡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道:那也是可惜了,我这些年在京中常常听闻,前些年还特意下江南得以一见。
小倌垂着眼,怯怯地嗯了一声。
裴思渡却长叹一口气,手中的力道却骤然加紧了。他气定神闲,若是你瞧过齐大娘子的舞剑,就该知道,有些人的杀意是藏也藏不住的
你们妈妈将你交给我的时候,我没在你眼里看见欢场中人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倌儿,见着嫖客的时候,眼里还带杀意的?怎么,不乐意伺候我,要杀人?
我不敢。
不敢?裴思渡眼中真真假假变换,透着屋里灰暗不清的光,让人摸不清他的意思:我看你不是不敢,而是胆大包天,就要动手了吧。
说着裴思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指尖一抖。
哐当 一声。
一枚闪着寒光的短匕就掉到了地上。
小倌被捏疼了,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瑟缩。
裴思渡却不叫人退,他冷笑一声,正想再开口说话,余光瞥见了小倌另一只袖中寒光一闪。
还有一只匕首!
带着杀意的寒芒直钻他的眉心。
裴思渡心头一紧,灵活地往身后一滚。
耳边响起破风之声,紧接着,短兵相接。
裴思渡趴在床里,抬眼往外看。
只见一柄重刀斜刺进了床榻之中,一把挑落灵活的短匕。
刀头仍在震颤。
巨力逼得那小倌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可是来人似出水猛蛟,壮硕有力的小臂肌肉隆起,成爪的手掌青筋虬结,好似猛禽攥物。乍然便拿住了那小倌的脖颈。
下一刻,带着拔山撼海的力道将人头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巨响震天,那小倌也被砸得眼冒金星,额头都破了一角,汩汩地流出血来,把氍毹沾得湿红。
江弈怀这是收了劲儿。
裴思渡知道,若是真由着性子打,怕是这小倌脑袋已经是西瓜开瓤了。
但是那小厮瞧着也抗揍,被抡了七八只重拳,竟然还与没事人一般,从地上踉跄着爬了起来,一边抹掉了口鼻间的血,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了句娘。
此刻他面上的那些温顺已经消失干净,全都是走到穷途末路的凶狠。
他脱掉了碍手碍脚的宽袍,露出内里的劲装,像是露出了藏在软毛下的爪牙。
两人对峙了一阵,房里的空气像是都要滴出水来。裴思渡屏息凝神,身前的江弈怀丢掉了刀,他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两手攥拳摆起了武打架子,宽厚的肩上肌肉紧绷,看好似豹潜细草,静待猎物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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